氣候變化無容置疑會對包括生命、人身自由及安全、健康和適切居所等多項人權構成威脅,正在德國舉行的波恩氣候變化會議 (SB60) 的氣候談判亦與多項人權有關。
2022年7月,聯合國大會通過了一項重要決議案,承認清潔、健康和可持續的環境的權利。這項權利已經在超過160個國家通過憲法、本地立法或批准地區性的公約而獲得法律承認。為了實現這一原則,氣候行動必須納入人權原則,確保社會和氣候公義。
快速、全面、公正和資金充足地淘汰化石燃料,以及來自發達、高碳排放國家充足的氣候融資,用於氣候減緩、適應和損失和損害,是國際氣候變化談判中實現氣候公義的的重要部分。除此以外,本文亦想探討本地較少討論的其他國際氣候人權議題。
氣候融資需要設立針對兒童的資金窗口
在波恩會議開始前,阿富汗有數萬名兒童受到洪水的影響,十多名兒童更因此喪生。洪水也導致斯里蘭卡大部分學校關閉,使四百萬名兒童無法上學。這些悲劇顯示出,儘管兒童對氣候危機的責任最小,但由於其生理和發展需要,他們卻承受了最多的影響。每年有170萬五歲以下的兒童因可避免的環境破壞而喪生。兒童當中,貧困、五歲以下、流離失所、青春期中的女孩及殘疾兒童,所受的影響是最大。然而,兒童和青年卻未能充份參與氣候政策的決策過程。
在這種背景下,波恩會議就氣候變化對兒童不成比例的影響及相關政策解決方案進行了首次專家對話。在對話期間,來自各國政府和民間社會的代表,包括受氣候變化影響的兒童,分享了氣候變化對他們各種的不利影響。氣候變化加劇了兒童的身心健康問題:他們缺乏清潔食水和充足食物,造成營養不良及感染疾病。他們亦承受因為家園受氣候變化破壞而帶來的心理痛苦。由於各種極端天氣事件,學校需要長時間關閉。貧困家庭可能會迫使女兒輟學工作,或選擇在她們年幼時結婚,以減輕極端天氣後的經濟壓力。與會者強調,只有2.4%的氣候融資用於兒童,這是遠遠不足夠。他們建議新的集體量化氣候融資目標 (NCQG) 和損失與損害基金設立針對兒童的資金窗口,應付受氣候變化影響的兒童的需要。
專家對話結束時,UNFCCC 附屬履行機構 (Subsidiary Body for Implementation) 主席 Nabeel Munir 強調必須維持這股動力和將兒童權利納入氣候行動。各種人權文書,包括《兒童權利公約》及其關於兒童權利與環境,特別是氣候變化的第26號一般性意見(2023年),以及《馬斯垂克未來世代人權原則》(Maastricht Principles on the Human Rights of Future Generations,2023年),指出國家現在和將來在保護、尊重和落實兒童人權的義務。各國政府應以人權為本,規劃、設計和實施其國家自主貢獻(NDC) ,並在決定環境政策的各個階段和層面讓兒童有意義地參與。
碳市場必須尊重人權
各國一直未能就有關碳市場和碳抵銷計劃《巴黎氣候協議》第6條條文的執行機制達成共識,而部分國家及公民社會一直要求碳市場確保足夠和有效的保障人權措施。部分碳抵銷項目被指嚴重侵犯原住民人權:他們的土地擁有全球超過80%的生物多樣性,結果變成極具發展碳抵銷項目的資源。欠缺充份人權保障的碳抵銷項目,會嚴重影響原住民社區,但他們的自由、事先和知情同意權利卻未被尊重,甚至被迫遷離他們的土地,而反對這些項目表示的人亦往往面臨騷擾和威嚇。例如最近就有研究指出,柬埔寨一個碳抵銷項目,牽涉佔地面積達50萬公頃的熱帶雨林,過百年來都是當地原住民闖族 (Chong) 家園,但項目歷時兩年都未有諮詢當地的原住民,亦造成闖族家庭被迫遷。
《巴黎氣候協議》第6.4條的監管機構最近設立了一個上訴和申訴程序 (Appeals and Grievances Procedure),旨在通過為第6.4條機制下,需要經聯合國認證的碳抵銷項目的受害者提供補救平台。該程序概述了提出上訴或申訴的要求,處理兩者的程序以及後續行動。UNFCCC 形容程序是「加強保護環境和社會人權歷史性的一步」。然而,該程序尚有不足的地方,可能會顯著削弱其功效,包括缺乏第三方審查、不符合「脆弱群體」資格的民間社會組織未能豁免申請費用(標準費用為30,000美元) 、未有受項目直接影響的民間組織不能提出申訴或上訴、及跟進申訴小組提出的建議的要求並不清晰。
在是次波恩會議,各國有機會通過及啟動第6.2條和第6.4條機制全面運作。各國必須確保碳市場活動尊重原住民社區和其他持份者人權的項目。
將言論自由及和平集會權利置於氣候談判的核心位置
言論自由及和平集會的權利,有助參與公共事務、監督政府行動、及交流和發展意見和想法,對於全面享受其他一系列人權,包括與氣候變化相關的人權,是至關重要。遺憾的是,在最近和現時的UNFCCC 會議中,出現了眾多人權侵犯的情況,包括禁止入境COP 主辦國、暫時取消在COP會場和平抗議的氣候捍衛者的COP證件、警方在COP會場外使用過度武力驅散和平示威者、騷擾和監視來自公民社會的觀察員、甚至在公民社會名存實亡的國度中被迫採取的自我審查等。現正舉行的波恩會議中,亦有兩人因為在開幕會議期間以靜默方式上台聲援巴勒斯坦,及另一人因拍攝該示威活動及被驅逐出會場的情況,而被取消COP證件。因為阿塞拜疆加劇打壓言論自由及和平示威,氣候捍衛者對COP29前後的公民空間感到擔憂。阿塞拜疆著名人權捍衛者Anar Mammadli在2024年4月底被當局以虛假的指控拘捕。他在阿塞拜疆聯繫人權和氣候公義,並推動COP29的公民空間和環境公義。UNFCCC、COP 主席和全球社會必須努力保證當前和未來UNFCCC會議的公民空間,以促進有意義和包容性的氣候談判。同時,UNFCCC 應該公開與COP 主辦國的協議,而協議必須包括嚴謹的人權保障條款。
香港亦需積極應對氣候變化 實現氣候公義
儘管國際氣候談判所涉及的議題,離我們日常生活比較遙遠,但香港亦急需解決一些與氣候公義相關的情況。極端炎熱的天氣使兒童更容易中暑。CCIL於 2022 年發布的《香港公義轉型報告》指出氣候變化對包括戶外工人、劏房居民、長期病患者或殘疾人士等弱勢社群造成不成比例的影響。香港許多公司會購買碳信用額度,抵銷其剩餘的碳排放量,但坊間就缺乏如何選擇高質素的碳信用項目的討論。政府或企業往往只是被動地諮詢年青人的意見,而非真正讓他們參與包括與氣候變化相關的政策的決策過程。香港必須積極應對氣候變化,實現氣候公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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