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疫情嚴重,中國邊防截到由香港到中國大陸的偷渡客。熟悉兩地交往的評論推斷這些人本來就是從中國大陸偷渡來港的,過去一直遊走兩地之間,只是疫情下中國大陸要嚴防他們偷渡回去,所以才會被查出來。當然,這些內情無損一些有政治前設的評論慨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香港風光不再」。在地理學的眼中,邊界是人為產物,從來為政治服務。有怎麼樣的政治環境,就有怎麼樣對邊界的解讀,不需要客觀理性。我們就趁此機會,以羅湖橋作為案例,來一篇中港邊界變型記。
順帶一提:以下圖片來自香港政府,為符合中國大陸的測繪法規,深圳河以北的部分在公開前都被抹去,以「躲避帝國主義的導彈」。過去曾有香港權貴看到這些邊境圖片中的空白後,怪責香港的政府部門沒有中國視野,只看香港不看大陸,其實只顯示這幫人自稱親中卻毫不認識中國大陸法規而已。
羅湖一帶的早期航空照片不好找,可想像六十年英軍派飛機去羅湖拍照會被視為是挑釁行為。能找到最早的照片,有下面這張一九七三年的,而且解像度很差。圖中可以看到九廣鐵路一路向北,去到深圳河跨過羅湖橋。當時處於文革時期,邊境處於封鎖狀態,沒有客車可以通過,只有少量獲批准過境者可徒步過橋。
(1973年;圖片來源:地政總署測繪處)
來到一九八三年,可以見到原有的羅湖橋旁邊多了一條橋,是一九八一年時興建的行人橋。文革過後,開始開放到中國大陸了。記憶中小時候跟父親拿著大包小包,一起走過這條羅湖橋。圖片中也可以看到羅湖站增加了一些建築。今天的羅湖站的主體建築是在一九八七年才完成的,這時候還未有。
(1983年;圖片來源:地政總署測繪處)
接下來這張是一九九一年的,今天羅湖管制站大樓的樣子終於出來了。羅湖口岸有「天下第一關」之稱,當時每天出入境人數已是比天高的了。隨中港交流越來越多,過境人數也無止境的增長。在檢查站大樓的東面,也就出現了第三條的羅湖橋,也就是今天過境時使用的那條橋了。
我對這時代羅湖站的記憶,卻是從羅湖站南下時列車中會有個婆婆賣滷水雞髀,是唯一搭火車可以吃東西的機會。為什麼那個時代羅湖的火車可以賣滷水雞髀?又在甚麼時候不再可以賣的呢?
(1991年;圖片來源:地政總署測繪處)
然後是二零零二年。這張圖片中的管制站大樓比上一張有所擴充,旁邊的河道也拉直了。不過挑這一年和大家分享,更重要的是這一年之後,邊界變得很不一樣了。之後有了「自由行」,然後就有了「雙非」、「水貨客」、「跨境學童」……建築物一樣,但已不再是過去的那條邊界了。
(2002年;圖片來源:地政總署測繪處)
之後要看二零零六年。這張圖有兩個看點。第一是羅湖站被進一步擴建,改建了西面的一號月台。第二是因應深圳河河道治理,一九五七年建成的第二代鐵路羅湖橋退役換成第三代。舊的則放了在旁邊保留紀念,就在圖中河口的三角位置。
(2006年;圖片來源:地政總署測繪處)
然後來到今天,疫情關係,羅湖管制站變成養蚊的地方。曾經旅客最多的「天下第一關」,曾經中國大陸民運人士獲得自由的地方,曾經香港民運人士闖關抗議的地方,現在只剩一片寂靜。以後呢?兩地政府計劃把羅湖站拆掉,東鐵綫從地底伸入深圳的羅湖區,以一地兩檢方式通關,並和深圳的羅湖站對接。從客運安排來說,這是個合理的提議。但從政治來看,到時中港之間的差別是否還足夠明顯,值得維持現有的邊界和管制站,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2019年;圖片來源:地政總署測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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