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媒報導】今年22歲的阿彤,正修讀運動教練學位,夢想成為一名運動教練。出身單親綜援家庭的她,為了應付日常開支和繳交學費,被迫學餘時間做兼職工作,甚至需要走堂,影響學業。經濟問題亦導致她甚少與朋友娛樂消費,以及沒有足夠金錢考取教練牌照,加上母親曾向她拿錢,使她精神崩潰。跟進阿彤個案的「關注學童發展權利聯席」認為,政府推出的「共創明 Teen」長遠成效不足,倡參考其他國家設立「兒童發展戶口」。
出身單親綜援家庭 上晝上堂下晝返工以交學費
22歲的阿彤父母離異,自小和兩個同齡弟弟在單親家庭長大,由母親獨力撫養,三人同住長沙灣一個公屋單位。因家庭入息較少,18歲前阿彤透過領取綜援生活。中學畢業後,阿彤先修讀兩年高級文憑,及後升讀運動教練學位課程。與此同時,三姊弟失去綜援資格,綜援金額只剩下母親的部分,因此姊弟需外出工作賺取生活費。家庭開支現時主要由母親從事飲食業兼職,以及其中一名弟弟全職工作支撐,惟所有收入只是僅僅足夠應付房租、水電煤等日常開支,整個家庭甚少能花費娛樂,「大家都盡量慳啲,驚用多咗,下個月就冇。」另一名弟弟則為隱居青年,未有穩定工作。
阿彤為免向家人拿錢,自19歲開始外出工作賺取生活費用,並繳交自己的學費。平日她會去擔任兼職游泳教練和救生員,每月收入最少2,500元,而最多則4,000元,不過需要犧牲休息和讀書時間。她坦言一邊上學一邊上班非常辛苦,加上學資處審批貸款手續太漫長,以半年時間起跳,故在修讀高級文憑試曾未能準時繳交學費,須申請延期,但學校收取學費方面較嚴謹,等了阿彤半年後便要求她必須交學費,幸好她暑假時有上班,才有儲蓄繳交。學資處於不久後批出貸款,阿彤才有金錢周轉。
升讀學位課程後,上課時間表相對較密,空餘時間減少,使阿彤更感吃力,「我冇 day off(休息日),星期一至五都要返學,冇時間返工。」阿彤唯有在周末兩日上班,收入則只剛好夠用,基本上所有放假的時候都上班,失去私人時間。有時,阿彤只需於上午上課,便會找下午和晚上有沒有工作要人,但非常不穩定,不是經常可以找到,「搵到已經好開心,好似嗰個月可以多少少錢用。」
母親曾失業反倒向自己拿錢 致精神崩潰
此外,升讀學位後亦需銜接其他院校的課程,阿彤需補回部份科目,因此上班時間變得不穩定,影響收入,迫使阿彤要走堂上班,對學業帶來影響。
無間斷的上學和兼職工作,加上母親曾失業和遭遇拖糧,反倒要向自己拿錢,令阿彤精神崩潰。她堅持每星期預留兩日練習打籃球,以籃球發洩情緒。練習不只是想進步,還是一個抒發自己情緒的渠道,即使自己餘下的錢已不多,阿彤亦會預留兩日打籃球。
不主動約朋友食飯:閒閒哋幾舊水
阿彤本身性格外向,喜歡與朋友玩樂和享受聚會,而經濟問題無可避免影響與朋友之間的關係。阿彤的經濟狀況僅僅足夠自己食飯和搭車的費用,較少和朋友一起娛樂消費。她絕對不會主動邀約朋友,「一出去,閒閒哋幾舊水一日。」而大部分情況下都是朋友主動邀約,阿彤因經濟問題,迫於無奈先衡量與該朋友的親密程度,再決定是否赴約。有朋友曾向其他打算邀約阿彤的朋友怨言,指阿彤「應該唔得㗎喇」,自動放棄邀約,令她感不開心。
談到愛情,阿彤說現時有拍拖,指自己最初有主動問對方會否介意自己的經濟問題,而現在有時出外消費亦需要對方幫忙付錢,幸好對方有理解、願意配合,沒有反感。她苦笑說:「我都冇乜辦法請返佢轉頭。」
「當然我都好希望,可以靠住自己日後嘅能力,去改善返呢個情況。我都唔希望每一次出到嚟,要人哋畀。」
有個教練夢 惟無錢無時間考牌
小時候,阿彤接觸過一些運動教練,對方鼓勵她做運動,並使她變得積極,成為她做運動的動力。中學時,阿彤夢想成為一名運動教練,認為是一份有意義的職業,希望可以以此導人向善。正因有一個夢,儘管身邊朋友相繼放棄讀書,直接投身社會工作,阿彤還是堅持要完成一個運動學位,讓自己成為運動教練。
然而,成為一名運動教練前,需花一段長時間進行實習,亦需考取不同牌照,費用每堂約數千元,不合格亦需要繳交補考費,昂貴牌照費用加重阿彤的經濟負擔。阿彤以潛水為例,牌照分數級,每級費用數千元,亦需要潛水裝備。
為了慳錢,阿彤留意到冬天考潛水牌的價錢相對較低,但辛苦很多,曾考量是否冬天考潛水牌。最終,因為金錢和時間都在未能在容許的情況下,她決定暫時不考牌,「考牌星期六日會用晒全日,令到我返工時間冇埋。」眼見身邊朋友不斷考獲各式各樣的教練牌後,可寫入工作履歷,讓見工面試時加分,而自己卻因經濟狀況而未能考取,阿彤難免感到失落。
團體指學童扶貧計劃設時效性、資助須及時花光 質疑成效
跟進阿彤個案的「關注學童發展權利聯席」成員馮栩燊指,阿彤個案反映財政資源對年輕人個人發展的影響。他指政府力倡「精準扶貧」,推出「共創明 Teen」計劃以幫助貧窮兒童擺脫跨代貧窮。不過計劃與2008年成立的「兒童發展基金」類近,只有提供師友配對、個人發展規劃、財政支援等元素,而相比之下,「共創明 Teen」計劃為期一年,而「兒童發展基金」一期長逾3年。
馮栩燊提到,有參與「共創明 Teen」計劃的家長反映,計劃資助需在計劃完結前花光,但兒童或年輕人在該刻未必清楚將來想做甚麼,等同被迫用光資助,「我哋聽過一啲例子,就係個個都走去買 ipad。」「共創明 Teen」計劃亦只限初中生參與,未能處理如阿彤的「超齡」個案。
關學聯倡政府參考其他地區如新加坡等地,設立「兒童發展戶口」,提供匹配的補助金或激勵措施,確保家庭有足夠的財務資源,支持孩子的長遠發展和追求,為兒童提供起步機會。
立法會秘書處資料研究組曾發表研究,其中新加坡會提供起步供款,期間亦會提供配對供款。英國方面,亦會兒童信託基金券的形式,向家長發放供款以設立戶口,政府亦會為低收入家庭額外供款,不過後者在2011年廢止計劃。
聯席今年2月曾提出「兒童發展戶口」方案,倡家庭為兒童每年供款最少1,200元,政府設2,000元種子基金,對提供1比1的配對供款,上限為5萬元。基層家庭比例則為1比1.5,上限7.5萬,存款必須用於兒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