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電影《年少日記》廣受討論,其中不少畫面引起共鳴。
之所以感同身受,大概因為不少人在家庭裏都受過暴力。冷言冷語、怒罵、出手施暴,最嚴重的甚至致生命危險。
面對家庭暴力,大多數人選擇忍。因為那是家,一個彷彿不得不回去的地方。
其實可以離開的
這天是11月25日,國際終止婦女受暴日,PrideLab舉辦真人圖書館活動,和大家訴說一個女生如何面對家庭拒絕她的性傾向,從流離失所到共織支援網絡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Loona是在校大學生,她出生在高壓家庭,要考高分,要進名校。伴隨着高要求的是嚴格的管教,打罵是常有的事。
「讀中學時已經有離開的念頭。」面對家暴,她想過離家出走。可是離開從不容易,須考慮種種現實因素,亦夾雜許多情感拉扯。
Loona一直掙扎着,頻頻來回在走與不走之間。直至發生了一件事,她覺得不得不走。
Loona從小知道母親非常討厭同志,她的媽媽認為人只有異性戀這一個選擇,同性戀是羞恥的、是變態。曾經說過:「寧願孩子死掉,也不願孩子是同志!」。可以想像,當得知Loona和同性曖昧時,有多激烈的反應。
那一次Loona入了急症室,她不想繼續這樣下去了。
所以在之後的某天,她趁母親不注意,急忙將公開考試成績單、專業證書、身份證明文件和現金收拾到背包,衝出門口,截上一架的士,偷偷離開。
那時候的她只想去一個安全的地方,離開家。
離開,之後
當時Loona未有經濟能力,離家後甚麼都沒有。居所問題是首先需要解決的。在友人轉介下,她致電同.一線,並告知急需住宿服務。
社工Cleo分享道:「性小眾容易收起自己,未必信任一般社會服務。同.一線接收的,不少是同志團體或友人推薦而來。」
東華三院同.一線是一條二十四小時多元性別支援熱線,由專業社工接聽。受服務對象由十幾至五十多歲都有,聊到的內容由交友到家庭困擾都有。其中,有因為性/別身份而失去居所的人致電求助,同.一線會因應情況轉介宿舍服務。
一般來說,入宿前會有約半小時至一小時不等的電話評估。因為Loona之前致電過同.一線,曾接受輔導服務,負責的社工了解到她的狀況,很快就確認能安排宿舍服務。
Loona坦言,入宿的第一夜很晚才能入睡。心情仍複雜,精神依然繃緊。但她說,那夜睡得久違的安心,因為不再覺得身在危險之中。
宿舍入住不同年齡的人,有年紀相若的,有年長一輩的,都相處融洽。過時過節,她們會一起共度。在那一段時間,Loona慢慢休養、修復自己。
Cleo分享有一次Loona向她生氣:「雖然我有我的委屈,但又為她高興。」高興在於,她終於展露真實的情緒,願意敞開心扉。
不過,臨時宿舍只是中途站,每個人都有離宿的一天。除了有宿舍社工跟進宿舍內事務,亦有個案社工負責其他社會福利服務,以協助宿舍內每個人共構離宿後生活。
一段時間後,Loona在轉介下搬入大學宿舍。在個案社工及校方的協助下,她獲得學費資助及食物銀行等等支援,日常生活上有了基礎的保障。
不同於剛離開家時的一無所有,她離開有幾年了,仍然好好地繼續着她的人生。
離開是為了⋯⋯
Loona回想,當初離家是為了以後的人生。一路走來,她慢慢拾回自己。
她形容以前自己是脆弱浮動的。現在,因為以前的創傷,她偶爾還是會陷入情緒低谷。但不同的是,她變得有力量自己站起來了。她也開始會想像未來,期待以後的人生,有想做的事。
在於與家人的關係,現在Loona和家人僅有電郵聯絡,多是家人單方面說話。她認為在現階段,這樣是好的平衡點、好的距離。以後,等雙方可以好好溝通時,她希望有機會可以和家人說說以前的感受,和這一段經歷。
「要在舒適的狀況,才可能修補和溝通。」Cleo說。她見過有人會回家修補關係,有成功的例子,也有依然在修補的。
Cleo提醒,要修補的有時不見得是個人與個人,而是個人與關係。怎麼看待這段關係,如何與它相處或不相處,是一條需要慢慢處理的題目。
尤其在家庭關係中,很多人受盡折磨仍不離不棄。原因是他們視原生家庭為唯一的「家」,離開了,就再沒有親近的人。可是,當家人是傷害自己的人,當家是痛苦的來源,那些唯一都是令自己受傷的唯一,仍然要繼續自困在這段關係嗎?
請記得,當一段關係是有害的,無論是友情、愛情還是親情,其實都是可以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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