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媒報導】二十年前,是港人感覺到新聞自由日漸收窄的年代,《獨立媒體》由此而生。雖然本科畢業於新聞系,但亦曾說過對新聞工作不感興趣的葉蔭聰是創辦人之一。那是2003年七一之後,他與一群志同道合的好友想做點不同的事,便提議「不如我哋自己搞」。初時他們不肯定《獨立媒體》往後的路,「搞乜都唔知」,視之為一個實驗。
二十年來,《獨媒》轉變不少,由當初被外界視為社會運動消息平台,到今日的網媒之一。葉蔭聰認為,很多轉變只時順應時勢,「一個人可唔可以改變先?可唔可以因應形勢轉變先?如果真係要不忘初心嘅話,咁 inmedia 應該最起碼09年時候就要執咗佢。」
葉蔭聰在《獨媒》的角色,如今亦已轉變為讀者,他說《獨媒》見證了二十年來香港的政治變化,體現出何為「韌性」:「搵到一個,至少去到呢一刻仲可以生存到嘅模式。」《獨媒》是他人生之中維持最長的計劃,從沒想像可踏入第二十個年頭,笑說《獨媒》能走到今時今日幾乎是一種「奇蹟」。
那這場二十年的「實驗」可算是成功嗎?葉蔭聰耍手擰頭,說要視乎如何界定「成功」,不願輕易下定論,但仍咧嘴:「無死就係成功,如果你定義咁簡單,仲做到落去。或者你嘅定義係規模,最初連1個職員都無,到依家有10多名職員,用量化角度咪成功。睇你點樣定義,但從任何意義上都唔算失敗。」
社會形勢轉變,葉蔭聰原本在嶺大的教席不獲續約,他曾轉到台灣教書,但他的家始終在香港,如今的人生及工作計劃亦繼續以香港為本。他說,香港之所以變成今日的模樣,他二十年來做的事也有影響,是參與者。葉蔭聰說出「責任」兩個字,今日2024年,仍決定在港繼續做「參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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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新聞工作不感興趣的「怪人」
葉蔭聰在澳門成長,後來在中大就讀新聞及傳播學系。他在學期間,已對新聞工作不感興趣,認為當時的中大新聞系偏向英美式「新聞專業」風格,本地主流媒體包括電視、電台以至報章的模式,均以英美「精英新聞媒體」模式為本,「可能嗰時讀大學,讀讀埋埋好多『左書』,所以對呢啲嘢好多質疑、好多批判。」他後來漸漸遠離新聞系同學和老師,亦失去「志業是新聞工作」的認同感。他笑着說,畢業不久後與舊同學聊天,那時他被同學形容為「怪人」。
畢業後,他因為並非本港永久居民,申請工作簽證有困難,惟他望留港發展,便選擇繼續讀書,冀「碌夠七年做永久居民」。
2003年七一,香港有逾50萬人參與遊行,及後多名「名嘴」包括鄭經翰及黃毓民被迫封咪,傳統媒體的狀況令人憂慮,那是一個港人感到新聞自由日漸收窄的年代。一群朋友決定創立《獨立媒體》,惟一清楚記得的是當時的名字《香港獨立媒體網》,是由前嶺南大學文化及研究學系客席副教授羅永生命名的。
前嶺南大學文化及研究學系客席副教授 羅永生
最初參與《獨媒》的人,都是參與社會運動的「游離分子」,對香港社會運動抑或是政治發展感到不滿。他們於2004年下半年開始籌備。二十年前的11月11日,網站正式成立,並註冊成社團。他形容起初辦媒體的想法和願景並不清晰,「唔知搞乜,就睇吓人哋點搞啦。」他們參考了很多外國辦獨立媒體的經驗後,決定將《獨媒》定位為開放平台,開放讀者登記成為作者,直接把文章放到平台發表,不設審稿,同時推廣「公民記者」理念。
「公民記者」以至「網媒」,在當年是不為公眾認識的概念,有人突然自稱「記者」,自然惹來口誅筆伐。葉蔭聰憶述當時受記協中人質疑,認為《獨媒》根本稱不上是新聞媒體,「其實好簡單,佢覺得你唔應該叫『記者』,記者有一套專業守則,專業主義。」葉蔭聰則認為公民都可以參與成為記者,惟「公民記者」並非實踐專業主義的。雖然鬧得面紅耳赤,但他說與記協並不是一種「敵我關係」,後來都與那些曾經爭拗的人成為朋友,「嗰個年代社會氣氛、政治氣氛有個好處:嗰時無乜好強角力,你同佢辯論,但唔會覺得係敵人。」
而且如今回看,葉蔭聰亦認為當年「公民記者」的說法混亂,一時稱以「公民記者」身份界入社會運動,一時以媒體行動主義(Activist Media)自居。他形容早期的《獨媒》十分「實驗性」,在2009年以前的營運模式比較貼近社會運動媒體(Social Movement Media)——參與的人既是行動者,也是媒體組織者。
早期的《獨媒》比較近似社會運動媒體(Social Movement Media),後來有外國的新聞傳播學者研究獨立媒體(Independent Media),專程來港找葉蔭聰寫了一小節,介紹「香港獨立媒體網」,他形容這是一本「最無用」的刊物。
從社運媒體到特約記者
不過這種營運模式存在很多局限,當核心成員參與社會運動後,也會慢慢變質成為「行動者」,成員逐漸流失,不再參與《獨媒》工作,「最明顯例子就係朱凱廸,之前幾次都係重要社運參與者,後來去到菜園村時候,就成個人投入新界工作。」
朱凱廸
另一個缺點是運作欠常規,在社運熱潮期間,運動資訊主導媒體內容,變成社運資訊平台,但當社運退潮後,內容便一下子歸零。
沒有「傳統」媒體規律、沒有固定工作、沒有明顯角色分工——「嗰時我哋冇㗎!冇到咩地步呢?如果參加的社會運動完咗,咁點呢?個媒體係咪應該存在呢,定唔需要存在呢?」《獨媒》後來內部經常討論媒體規律這個問題:「咁我哋媒體應該要講啲咩呢?報啲咩呢?寫啲咩呢?」
首個轉變在2009年《獨媒》五周年時,成立了特約記者團隊,發出記者證予義務成員代表《獨媒》採訪,希望建立穩定的媒體運作規律。不過葉蔭聰坦言:「好明顯,事後睇返就證明唔係好成功啦。」以義工為主的團隊,同樣難以建立恆常的媒體規律,那時候特約記者團隊名義上約有10人,但實際上很多並不活躍,「全部都係義工嚟,佢鍾意就做,唔鍾意就唔做,佢自己又有好多佢自己(日常)要做嘅嘢,咁變咗(媒體)就好難運作。」到後來,甚至連編輯團隊都因其他工作繁忙變得運作艱難。
這樣的模式後來無疾而終,只能依靠職員以及招收實習記者維持媒體的日常運作。「點解唔喺嗰時執咗佢呢?執咗佢都唔係一件大不了嘅事吖?」——這是葉蔭聰在訪問裏頭不下一次說的話。
網絡興起 嶄露頭角
那段時候《獨媒》不只面對內部問題,還要面對外在環境轉變。社交媒體 Facebook 的崛起,某程度上對傳統 blogger 形式的網站帶來了一定的衝擊,例如原在網站的所有討論連同瀏覽量都轉往 Facebook。葉蔭聰說這是一個全球性的問題,並不限於《獨媒》:「大家汲取新聞資訊或者任何東西都是透過社交媒體,都是現時社會的狀態。變相搞網站,面對一個問題就是:如何證明你的存在價值?」後來《獨媒》慢慢地開始經營社交媒體,而媒體後來發展出來的即時新聞,也是建基於社交媒體普及的結果。
「雨傘(運動)時候,開始會畀人覺得《獨媒》是香港其中一個重要嘅網媒。」葉蔭聰說:「2014年就係更加令到外面嘅人都認同有一樣叫『網媒』嘅東西存在,或者出現……」當時《獨媒》在社交媒體的即時新聞成功「入屋」,獲得大眾關注。雖然《獨媒》其實早於2010年反高鐵運動已曾嘗試以 Twitter 進行文字直播,惟當時 Twitter 的普及度不及2014年的 Facebook,技術轉變如手機網絡的發展等,也令發布即時新聞的條件更成熟。
對《獨媒》而言,這是一個重要的轉捩點,葉蔭聰笑言:「人哋起碼知道你存在囉!好好笑㗎,譬如好多朋友同我好熟都好耐喇,2014年之前佢係近乎唔知《獨媒》存在。嗰時有人主動同我講:『喂!乜你有搞開《獨媒》㗎?』我話『我都搞咗十年啦已經』,但係佢哋就係睇雨傘時嘅即時新聞所以知道,亦都感受到呢類媒體嘅角色或者作用。」
「去到2014年之後,啲人就會覺得你存在有一個價值、意義同埋角色。呢個就係『香港特性』——喺香港有一段好長嘅時間,你要去揼石仔搞一個小團體,其實要忍受非常之大嘅孤獨,孤獨感好強,大家係唔會承認你嘅價值,甚至你自己都質疑自己,除非去到所謂有『公共性』的層面,咁你先會畀人承認。《獨媒》就係一個例子。」
不過,即使《獨媒》在雨傘運動在大眾眼球嶄露頭角,慢慢建立穩定的媒體規律,但他卻說這樣的《獨媒》與當初的想像有所出入:「呢個係咪我哋要做嘅嘢?2014年時候《獨媒》好多即時報導好受關注,我嗰時喺到諗『呢個係咪我哋搞 inmedia 最初想做嘅嘢?』,好似唔係。」
退居二線
「我哋好多經驗,過去東西都唔適用㗎啦,如果《獨媒》要運作落去,咁就不如由依家啲人去搞啦。」
早於2010至2011年期間,葉蔭聰已逐漸淡出網站的日常事務,他說那時已很難參與《獨媒》的日常編採工作,一來是在嶺大的教職比較困身,二來是《獨媒》慢慢地建立媒體運作規律,作為義工其實難以參與。葉蔭聰選擇慢慢退居二線,在《獨媒》的身位「褪後少少」。
他期望進行另一些實驗,於是與《獨媒》另一創辦人林藹雲成立「文化及媒體教育基金」,辦媒體教育工作、網絡公民大奬、媒體高峰會等工作。不少工作皆屬「探索性」,「好多嘢都係一路做一路諗,甚至有啲嘢做咗先諗。」
在公民社會仍然活躍的年代,他亦嘗試進行政策倡議的工作,例如爭取網媒採訪權。不過葉蔭聰直言,在香港媒介政策(media policy)倡議存在「先天性困難」,「喺香港社會政策,通常連繫社會福利、社會服務,咁會有清楚嘅領域,政府會有固定部門負責。但媒介政策係冇㗎,喺香港冇任何一個局,任何一個部門以媒體命名」,「講一嘢樣,咁邊一個部門應你機呢?」
葉蔭聰認為,當時的政策倡議有一定成果,但並非所謂的「成功」,而某些政策擱置多年來仍沒有任何進展:「呢個都係『香港特性』——倡議所謂成功係咩呢,唔係做到你想要嘅 policy,而係令到你唔想要嘅 policy 棘咗喺度……但你原本諗法唔係純粹棘喺度嘛,唔係純粹反對咁簡單,係要 make good policy。喺呢個層面咪唔成功。」
後來的社會形勢急劇惡化,2019年爆發反修例運動後,政策倡議的空間已非常有限,那有感到可惜嗎?葉蔭聰說:「可惜,當然可惜。」不過他認為問題不止於政治,而是香港過去一段時間,社會的討論氣氛趨向兩極化,很容易便會將矛盾指向立場不同的人,不利社會思考,「空間無咗,政權由上而下取消(討論)空間都唔係錯嘅講法……但從長時段角度去睇,香港無咩空間去諗,去到呢個階段,其實係一個咩過程而導致?香港成個公共討論,淨係一個互相指摘嘅過程……啫係你無諗返成個香港,比較長嘅過程裏面每一個人,你過去係咪有啲嘢可以做好啲呢?某啲嘢可以唔係咁做而咁做呢?諗呢一樣係好重要。」
「如果你覺得所有嘢都係壞人做成,咁你永遠只會處於一個絕望階段。你只能夠不斷思考過去做過某樣嘢,依家我今日應該點做,呢樣嘢做唔到就做另一樣東西。」葉蔭聰說,今時今日即使有很多事情不能再做,但仍要思考有什麼可以繼續做,並且對往後帶來什麼意義。
網媒採訪權
自2012年起,記協開始向政府爭取網媒採訪權,至2017年林鄭月娥當選行政長官後,宣布開放網媒採訪權,容許「純網上運作媒體」登記加入政府新聞處新聞發布系統,可進入政府場地採訪,《獨媒》則於2018年3月登記。那是網媒「正規化」的年代,葉蔭聰說,因應政治環境轉變,為了將風險變得可以管理,「正規化」對於《獨媒》是有好處:「任何風險你只要將佢正規化,變得可管理、可管控嘅風險,你知得清清楚楚邊個人負責,負責到咩地步,但當你唔規範化,唔正規化嘅時候,你變得個風險係不可管控,可大可小。」
不過「正規化」亦影響《獨媒》的編採模式,漸漸地與主流媒體運作模式無異。葉蔭聰坦言,「無可避免」地《獨媒》只能變成網媒市場的其中一員,即使並非出於政治原因,如要維持媒體日常運作,也只能順應時勢作出轉變。
葉蔭聰說,香港有一種說法叫「不忘初心」,他笑言並不同意,反問:「一個人可唔可以改變先?可唔可以因應形勢轉變先?如果真係要不忘初心嘅話,咁 inmedia 應該最起碼2009年時候就要執咗佢。」
他指初期的成員或作為創辦人的自己,皆不是以「家族企業式」心態營運《獨媒》:「我係創辦人,『最初咁樣諗搞呢樣嘢,你就要咁樣搞㗎喇』,我就唔係咁諗嘅。我就最好搞一樣嘢出嚟之後呢,有人接手繼續搞落去。既然佢接咗手,咁搞成點係應該佢去諗,佢去決定囉。」
「每一刻都係做緊一個抉擇,尤其是依家做嘅人都唔係最初做嘅人,每一代人嘅人咪自己去進行抉擇。」
一日未死都不算失敗
近年社會氛圍鉅變,《獨媒》的名字由早期的《香港獨立媒體網》,慢慢更名為「獨立媒體 inmediahk.net」。葉蔭聰說,《獨媒》見證了20年來香港的政治變化,體現出何為「韌性」:「搵到一個,至少去到呢一刻仲可以生存到嘅模式。」
2024年,《獨媒》的存在還有什麼重要性?葉蔭聰沈吟半晌說,現時的政治環境下,不少媒體變成親政府媒體,「好多人覺得你走去讀新聞傳播把鬼咩?或者做新聞媒體工作仲有咩意思?」但他認為,其實不只《獨媒》,還有一些相對有獨立性、使命感的網媒,令人覺得做媒體仍有一些價值和可能性——至少令年輕一代不會覺得前景暗淡抑或是過於絕望。
一路走來,不經不覺已有二十年時光,由創辦當初,可有想像過《獨媒》能走到二十年嗎?葉蔭聰斬釘截鐵地回應:「無諗過」,他咧嘴道《獨媒》能夠走到第二十個年頭也算是一種「奇蹟」。作為創辦人之一,他坦言不曾想像《獨媒》能走到今時今日,亦是他人生中維持最長的計劃:「我唔記得當初諗啲咩喇,但照計無諗過搞咁多嘢,應該搞幾年貨仔就完咗要搞其他嘢」、「咁事實上係喎,由我讀書到依家,搞過嘅 project 呢個係維持得最耐,其他嘅 project 可能搞一輪就無咗。」
那這場二十年來的「實驗」可算是成功嗎?葉蔭聰對於「成功」與否耍手擰頭,「永遠都係睇你點樣界定成功」,不過他仍笑着說:「無死就係成功,如果你定義咁簡單,仲做到落去。或者你嘅定義係規模,最初連一個職員都無,到依家有10多名職員,用量化角度咪成功。睇你點樣定義,但從任何意義上都唔算失敗。」
繼續做參與者
由創辦人、參與者之一,後來轉變身位退居二線,現時只是《獨媒》的讀者之一,自己又如何看其角色上的轉變?葉蔭聰思考一會後,以「適逢其會」形容這些年來在《獨媒》身位上的轉變。對他而言,創辦《獨媒》的經歷是他參與(Engagement)社會事務的重要開端:「我用自己方法經歷咗香港呢段過程,而且算唔淨係一個旁觀者,多多少少都有參與過算係一個參與者……至少我係參與其中,雖然我唔覺得係自己好重要嘅角色,但至少有參與感。」
說罷他再語重心長地說:「成日都有啲疑惑,身邊有啲朋友,啫係你可能好長時間覺得自己喺香港發生好多嘢都係一個旁觀者,突然之間『嘭』一聲發生啲好嚴重嘅嘢,你只係投入咗件事好短時間,可能一年都無得幾個月,突然之間你會覺得你生活嘅世界崩潰。然後你要走喇。」
「唔知呢,其實你會唔會有諗過同你生活嘅世界,有另一個關係呢?掉轉頭,你諗吓可唔可以唔好再做旁觀者?雖然呢個世界變咗,變得唔好。最後走咗又變咗做旁觀者,咁你係咪想係咁呢?」他笑說,他當然沒有膽量這樣問他的朋友,但這是他的想法。
繼續做自己的媒體
訪問相約在《獨媒》辦公室進行,葉蔭聰對上一次在辦公室受訪已經是四年前,那時他申請嶺大終身合約被拒。離開嶺大後,在本地大學中找不到全職教席,遂於2022年10月到台灣國立陽明交通大學社會與文化研究所擔任兩個月訪問學人,約滿下受邀留下全職教學。
不過他沒有留在台灣,今年7月回港,現時在「文化及媒體教育基金」擔任教育及研究項目統籌,亦繼續於體制外教學,「梗係唔會發達啦,但係都仲有空間去做。」
他稱在台教學期間,從沒有長遠計劃投入當地發展,不諱言說自己是「留港派」:「我哋會多少少諗呢個地方。好多嘢我哋有份參與其中,無論好與壞,呢樣嘢係我哋人生、我哋之所以(成為)依家咁嘅人,係有密切關係。我就覺得我哋會願意繼續做落去,同對呢個地方有感情。個感情唔係覺得佢好唔好,靚唔靚諸如此類,呢個唔係重點。反而係我過去嘅一部分,甚至我係有份參與,造成依家咁嘅狀態,咁我又覺得我哋有一種情感,甚至有種責任。如果我有咁嘅條件,有咁嘅能力的話就要繼續做落去。」
問到有什麼想跟《獨媒》或是讀者說的話,他想到的是《獨媒》其中一個口號——做自己的媒體。葉蔭聰期望《獨媒》以及其他網媒在新時代下,繼續尋找可能性:「如果真係有啲咩初衷嘅話,呢個都係我嘅初衷,啫係有社會動力去創造新嘅媒體,創造出嚟之後係好係壞就再講。」
記者:羅仲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