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媒報導】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及3間蘋果公司被控串謀勾結外國勢力及串謀刊印煽動刊物等罪，今（19日）於高院（移師西九龍法院）踏入第135日審訊，黎智英第43日作供。控方就黎的專欄文章〈2020年和勇一起撐下去〉提問，質疑黎指控警員喬裝黑衣人破壞店舖，是意圖引起讀者對警察的憎恨；又質疑黎未有在文章中譴責暴力。黎否認引起憎恨；雖然他未有直接譴責暴力，但也未有鼓吹暴力，又稱他在文章中質疑「裝修」的黑衣人是否「我們的勇武手足」，是「間接譴責」暴力。另外，文章稱：「這場逆權運動正促使中共加強對學生換頭洗腦」，控方質疑黎毫無根據地作出揣測。黎否認揣測，並指透過教育來迫人愛國是錯誤的，因這是將國家置於人民之上，猶如「將僕人置於主人之上」，是顛倒真理。
黎：沒有人認為叫喊「光時」是錯 惟因為政府後來變成是錯的
控方向黎出示2020年1月5日黎專欄文章〈2020年和勇一起撐下去〉。在盤問下，黎解釋他對「勇武派」的理解，他認為「勇武派」是出現在示威前線的人士，但是不一定所有「勇武派」都會做出暴力行為，例如當中有的人只是參與暴動，但是沒有做出暴力行為，當警察來到時，他們便立即跑到後方，那些便是「非暴力的勇武派」。而黎視自己為「非暴力」及「和平」。法官李素蘭問到，勇武派是年輕人嗎？黎同意，指他們是「渴求變革的年輕人（Young Turk）」。
文章提到，黎看到一個十四、五歲戴口罩的少女，大喊：「黑警死全家！」和「香港差佬，X 你老母」，他當時對何俊仁說：「有這樣的後生，我哋冇得輸。」黎並在文中稱：「有這樣疾惡如仇的優秀勇敢年輕人，香港真是塊福地。」黎在庭上表示，當時被運動的氛圍影響和誤導，「我認為這個回應是低俗的（bad taste），而我感到後悔。」黎又稱，他不同意「黑警死全家」和「香港差佬，X 你老母」這兩句口號，認為這是低俗（cheap）。
控方問黎支持另一句口號「光復香港 時代革命」嗎？黎重申未有思考過，因這是一個普遍的口號，當時很多人叫喊。法官杜麗冰質疑，黎是參與遊行的其中一員，在現場聽到有人叫喊這個口號，怎麼會未曾思考過支持與否呢？黎則稱因為這口號在當時是很普遍，反問：「為什麼我要思考（支持與否）呢？」
控方則指黎其實是有思考過，因他的文章提及過「光復香港，時代革命」，所以必定在他的腦海之中。黎則回應：「你可以充當心理學家，但是我不同意。」黎又指，他未有想過這句口號是對或是錯，「因為政府，它後來變成是錯的，但是當時而言沒有人認為它是錯。」
控方追問黎是否支持「光時」，黎否認。控方又問在國安法之後，黎是否繼續支持「光時」？黎亦否認，並指認為它是違法的。
文章懷疑警方喬裝黑衣人 控方：意圖引起對警察憎恨
控方提到，黎在文章中指：「我不知道『裝修』匯豐銀行的黑衣人是否我們的勇武手足，但是打爆中國人壽店舖玻璃的兩位黑衣人便甚有可疑。」控方問黎為何稱呼該些人為「勇武手足」？黎稱因為他們也在同一場運動中，這是自己稱呼他們的方式。控方問：「因為你是勇武隊的一份子？」黎回應：「你知道我不是勇武隊的一份子。」法官李運騰問，根據文章標題「和勇一起撐下去」，黎是否想團結不同群體的人？黎同意。控方追問，黎是否將自己與勇武派聯繫起來？黎否認，重申這是他稱呼同樣參與運動的人士。
控方引述文章指，有人質疑兩名打爆中國人壽店舖玻璃的黑衣人是喬裝警員，「若然這推斷屬實，警方的目的便是要製造暴亂，藉此行使警暴恐嚇和理非遊行人士，使他們以後再不敢出來遊行，曲線鎮壓我們的遊行人數，削弱我們的抗爭聲勢，令抗爭運動逐漸凋零。」黎在庭上稱，他只是提出問題，從沒說過他肯定。
法官李運騰問，從文章中似乎看不到任何譴責暴力？黎則稱他對於暴力抱負面態度，所以才會問「裝修」匯豐銀行的黑衣人是否「勇武手足」。李官質疑，因為黎希望避免批評「裝修」匯豐銀行的黑衣人？黎稱他只是引述其他人所說的話，那些黑衣人可能是喬裝警員。李官問，所以黎是基於其他人的言論，而不是自己耳聞目睹？黎確認。
控方遂指，黎在文章中作出猜測和揣測，嘗試指控警察喬裝示威者以製造暴亂。黎否認作出猜測和揣測，稱只是引述新聞報導所述情況，並且只是提出疑問。控方又指，黎有意圖引起讀者對警察憎恨。黎亦否認。
黎強調文章只是反映市民情感、警民關係差
控方續指，黎在文章中使用「裝修」一詞來形容破壞店舖的行為，是採用了勇武派的語言，黎這樣做是為了證明自己是勇武派的一份子。法官杜麗冰亦指，文章予人印象黎是支持「勇武手足」，對於匯豐銀行被破壞使用「裝修」一詞，因為黎懷疑這是否喬裝警員所為，然而對於中國人壽店舖玻璃被破壞，黎則使用不同的言詞，問黎是否同意？黎僅稱，他認為破壞匯豐是負面、不好的事情，所以提問這是否「勇武手足」所做的。杜官反駁指，黎僅形容「裝修」匯豐銀行，對有關行為不具批判性。黎則堅稱他在文章中以負面的方式提問。
李官提到文章指「當然這是以奸人之心度警察之腹的陰謀論，但事到如今，我們若仍未認定警方是謊言和陰謀氾濫的奸人精，就真有點天真無邪了吧。」李官問這是否黎當時的結論？黎回答：「在當時，是的。」控方問，黎認為警是「謊言和陰謀氾濫」嗎？黎確認。控方指，黎透過這文章意圖引起對警方的憎恨。黎否認。
黎的文章續指：「事到如今，警察殘害市民的暴戾，已使他們成為市民面對的最大的敵人。最初我們的口號是『香港人加油』，然後是『香港人反抗』，現在惡化到有些人叫喊『香港人報仇』，當然仇恨不可取，卻令我們知道警民關係惡化到甚麼程度。」黎稱以上是當時香港人主要情感，他認為仇恨當然是不好，但是顯示到當時警民關係有多麼差，強調上文只是反映市民的情感。控方問，這些是市民的情感，而市民又是否包括黎？黎否認有這樣的想法。
控方續指，黎的文章提到爭取特赦被捕示威者能夠「團結前線的手足」。黎表示認同。控方質疑黎的文章未有譴責暴力。黎則堅稱，他沒有譴責暴力，同時也沒有鼓吹暴力，並且對於破壞店舖的行為抱持負面看法；他對於破壞者的身份有懷疑，某程度上也是對暴力的「間接譴責」。
黎：所謂的「愛國教育」其實是「洗腦」
控方引述文章指：「教育是我們今後抗爭重要的戰場。中共將這場抗爭運動的責任推到教育制度上，把教育界變成政府施政失當的代罪羔羊。⋯⋯是的，這場逆權運動正促使中共加強對學生換頭洗腦，教育局長楊潤雄已對教育界文革式施壓亮劍，明言學校認為涉事（反送中）教師『沒有問題』，學校、校長的態度立場就可能『有問題』，如果覺得校長不能勝任，可以取消其校長資格。中共加強對學生換頭洗腦已然啟動，我們不能讓中共發動文化大革命式的破壞，摧毀我們原有的教育價值觀和文化。對每一位教師和校長因言入罪，我們和勇派必須挺身而出，嚴正反抗。」控方質疑這是黎的揣測。
黎則反駁指這不是揣測，因時任教育局局長楊潤雄說過，那些認為教師參與「反送中」是沒有問題的學校和校長，才是有問題的。黎又表示，他認為所謂的「愛國教育」其實是「洗腦過程」，因為當愛國是出於自願的時候才是高尚，但若然是透過教育來強加於人，便是錯誤的，因為這是將國家置於人民之上，猶如「將僕人置於主人之上」，是顛倒真理。
控方指，楊潤雄的言論並未提及中共，質疑黎作出揣測。黎同意是揣測。控方續指黎意圖引起市民對政府的憎恨。黎表示：「我沒有引起仇恨，我不同意。」
李官提到，文章稱：「中共的換頭洗腦教育灌輸的是階級鬥爭的仇恨和邪惡。」李官問黎是否指稱中共透過洗腦教育來灌輸階級鬥爭的仇恨和邪惡？黎同意，並稱這是根據他在中國內地的親身經驗，他認為這是在中國可能發生的事情。法官杜麗冰指，但是這已是很多年前的往事，問黎怎能以那麼多年前的事作為根據？李官問黎是否指六十年代？黎確認。控方問黎是否想向讀者散播這種情感？黎稱只是想讀者警覺有可能發生什麼事情。
控方指黎有意藉文章引起市民對香港及中央政府的憎恨、藐視及不滿。黎表示：「完全不同意。」控方又指，文章有意激使市民以非法手段改變現有政制、引起居民間的不滿、煽動市民使用暴力以及不守法。黎一概不同意。
控方指出，在2019至2020年間，黎從沒有譴責示威者的暴力行為，是因為想運動繼續下去，又指黎希望運動能維持某程度上的暴力，以免失去國際支持。黎一概否認，重申他反對暴力的原因是不想破壞運動的道德高地，影響國際社會的支持。
控方質疑李怡文章提倡「DQ主任」應被制裁
控方展示《蘋果》全版廣告「誰殺死 他 她 他 和 她 ......」、2019年10月7日報導〈壹週刊：女示威者警署內遭折磨叉頸掂胸侮辱阻瞓覺〉和2020年10月25日社評〈蘋論：警暴消失的「太平日子」將來臨（古立）〉。黎均稱不認為或不記得曾看過，控方遂未有繼續提問。
控方接著問黎有否閱讀已故作家李怡所撰寫的社評。黎稱很少，又指李不是那種會談論國際議題的作家。控方指，黎一直以來爭取懲罰侵犯人權的官員，有關國際的文章不會引起黎的興趣嗎？黎稱這不代表他要閱讀所有文章，否則他會很忙碌。
控方遂展示李怡的專欄文章〈夜行人吹口哨〉，刊登於2020年8月10日。文章提及8月7日美國宣布制裁11名中港官員，當晚「不僅11人及其家人睡不著，恐怕一些追隨者，一些做了昧著良心事情的人也睡不著」，並舉例指「DQ主任，作惡黑警，港大校委會18名成員」等。
控方指黎在美國宣布制裁翌日（即8月8日）發布Twitter帖文：「那些取消候選人資格的選舉主任又如何呢？他們應該在個人方面為這些決定負責任嗎？（How about those election officers (選舉主任) who disqualified #DQ the candidate nominations? Should they be personally responsible for making the decisions?）」，而李怡在文中亦有提及「DQ主任」，是否與黎的帖文想法一致，即是提倡「DQ主任」理應被制裁？黎則稱他的帖文是指「選舉主任」，而不是「DQ主任」。
控方指 Slack 群組有的訊息被刪除
辯方較早前呈上通訊軟件Slack的《蘋果》員工群組紀錄，惟控方爭議相關紀錄的真實性和完整性。控方向黎展示多項群組對話，當中顯示有的訊息被刪除。惟黎稱未有為意，也不知道誰人刪除。他稱控方的問題屬技術性問題，而他無法解答。
案件明日續審。
案件編號：HCCC51/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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