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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頂尖冰川融化科學家:我從生態學家變成了「驗屍官」

美國頂尖冰川融化科學家:我從生態學家變成了「驗屍官」

上圖:冰川國家公園於2020年6月向遊客開放,照片中可見麥克唐納湖 (Lake McDonald)上的雲和雨。
攝影:Kent Meireis/Zuma Wire/Rex/Shutterstock

翻譯:全球化監察
來源:衛報
作者:Jyoti Madhusoodanan
原文發表日期:2021年7月21日

在美國蒙大拿州冰川國家公園附近研究甲蟲的昆蟲學家戴安娜·西克斯 (Diana Six) 說,這場危機從根本上改變了她的職業。

在會說話、跑步和收集兒童時期視為珍寶的昆蟲和蘑菇之前,戴安娜·西克斯就已經愛上了戶外活動。艱苦生活迫使她輟學流落街頭,但社區大學的生物課讓她發現自己有研究各種生命的使命。「這些研究把我帶回了孩提時代,」她說。

她現在是蒙大拿大學的昆蟲學家,在過去的30年裡,她一直在研究樹皮甲蟲如何毀滅松林。但一種持續且揮之不去的抑鬱已經佔據了她。最近一次去冰川國家公園的調研刺激她發出了一條發洩這種情緒的推文。這條推文迅速走紅,並引起了許多人的共鳴:「冰川國家公園。6月溫度97華氏度(約36攝氏度)。只剩很少的雪。河水溫度75華氏度(約24攝氏度)。冰川正在消失。這只是我們聽到的。但最糟糕的大多數人從未見過。」

對西克斯來說,氣候危機不僅僅是冰川和地球上的生命在消失。她的身份也被迫改變。她在最近一次接受《衛報》採訪時談到了自己在這片熱愛的土地上的角色轉變。

「我不認為人們意識到了氣候變化的嚴重性,它不僅僅意味著冰川消失。它會帶走所有依賴於它的東西。冰只是煤礦裡的金絲雀,它在給我們報警。冰川國家公園連續幾天保持在97、98華氏度(約36-37攝氏度),簡直是瘋了。這不是偶然。

「雪化得太早已有很多年,在雪山上根本看不到雪。河水變暖對魚類和藻類來說絕對是毀滅性的。

「威脅到生命的不只這些。幾周前,我和學生一起登上冰川,看到鮮花正在捲曲。在一些海拔較低的地方,冰川百合枯萎了,羽扇豆花甚至沒來得及開花。這些花應該持續開三個星期,但它們已經枯萎了。依賴於它們的昆蟲或鳥類,如蜜蜂或蜂鳥,都會由於沒有食物而陷入困境。鳥類數量在急劇下降。

「今年有許多幼鳥死亡。鶚和老鷹將巢穴建在樹頂上,那些幼鳥根本受不了熱。年復一年,你就會失去這些鳥兒。

「人們似乎認為物種滅絕是無聲的、毫無痛苦的統計數字。不是這樣的。你會看到一些鳥類因為魚遊到離岸太遠的地方而找不到食物。他們骨瘦如柴,快要餓死。我們已經到了一個什麼都受氣候變化影響的地步。

「我也是一名藝術家。我最近學完了一門為期10周的藝術課程,名為《在美國的身份》(Identity In America)。在這門課程中,老師讓我們使用自己以前從未用過的媒介,因為他認為我們不能回到過去的習慣。最終我把自己畫成從生態學家轉變為在瘟疫期間四處遊蕩的抬屍人。

「當我被迫面對自己的身份時,我意識到我已不再做我認為的工作了。我的一生都在記錄生命如何運作和我們可以如何保護瀕臨滅絕的物種。我已不再為生命編目,也不再想方設法防止生態系統達到臨界點。實際上,我已經達到了自己的臨界點。在此過程中,我從生態學家變成了驗屍官。我不再記錄生命。我描述的是失去、衰落和死亡。這就是為什麼我有一種無法抗拒的悲痛感。

「這讓我真正明白,我的整個工作都變了。我不喜歡我的新工作,但我不能放棄。即使我不再是一名教授,不再從事研究,我仍將會是一名驗屍官。

「當我入行時,我沒有考慮氣候變化。那時的人們還在議論和思考,氣候變化真的會發生嗎?在我當教授早期,我意識到必須把氣候變化納入我的研究工作。我研究的那些殺死樹木的樹皮甲蟲總是會爆發。這不是什麼新鮮事。但是,山松甲蟲最近一次爆發的規模和嚴重程度遠遠超出了正常水準,這讓我們不能忽視。

「我穿過這些森林,看到幾乎所有東西都死了。當你看到一種甲蟲殺死北美7000萬公頃的樹木時,你必須改變你的研究問題。我的注意力不得不從甲蟲轉移到如何幫助我們的森林生存下來。現在,你必須從一個完全不同的方向來看待這個系統。

「我們過去試圖通過把物種放入動物園或重新植樹來拯救自然,但這種做法是錯的。如果不找出問題的根源,它仍然會發生。這並不是說,如果我們不一起行動做出一些重大改變,我們就什麼都不能挽救。我的意思是,我們不能一次只拯救一個物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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