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媒報導)全球暖化,天氣愈來愈熱。今年夏天,據團體統計,至少五名工人在酷熱天氣下中暑身亡。
勞工處目前雖然備有「酷熱環境下工作預防中暑」及「預防工作時中暑的風險評估」等指南及單張,惟作用明顯不足。勞工及福利局局長孫玉菡在七月表示,當局正研究在勞工指引中,引入由天文台制訂的暑熱指數,供僱員及僱主參考,並制訂防範中暑的措施。當局擬於今年10月進行諮詢,明年4月落實。
究竟前線工人開工時可以有幾熱?
62歲的萍姐是直屬食環署的防治蟲鼠組科文(管理人員),入行12年,主要負責太平山白加道一帶的防治蟲鼠工作。萍姐表示,今年夏季異常炎熱,即便自己入行多年,亦難以適應時下的天氣,不少同隊工友更曾於工作時感到不適。
《獨媒》記者與社工與萍姐一同「開工」當日,在白加道馬路上放下溫度計鬧鐘,下午三時,溫度可以高達46度。
萍姐一邊掃地,一邊解釋,在滅蟲之前,他們需先清掃地面上及水渠中的垃圾,再灑驅蚊砂,最後才能噴灑驅蟲劑,故同一路段需來回走上三四次。惟白加道一帶斜路多,形容「全部都係死路」,加上水渠雜草叢生,需不時俯身摘除野草,工友們又要穿著反光衣,故工作未幾就已滿額大汗。
萍姐認為,掃街還不算辛苦,最辛苦的是在酷暑下穿著保護衣滅蟲。
當日負責滅蟲工作的,是和萍姐同隊的54歲蓉姐(化名)。開始滅蟲前,她需先穿上一件尼龍質地的長袖工作服、一對護手袖,以及一層包裹全身的保護衣,再戴上「豬嘴」,最後背起超過30公斤的滅蟲劑,才能開始滅蟲工作。過了一會,其他工友上前為她添補滅蟲劑,她才得以拿下「豬嘴」,稍作休息。
由於大量出汗,蓉姐不敢馬上喝太多水,只能站在陰涼處,一邊抹汗一邊小口喝水,她喘氣說「我真係差啲熱暈咗咁滯,直頭係焗桑拿咁」她表示保護衣密不透風,加上天氣翳焗,直言工作時感到侷促辛苦,惟她擔心被食環署人員看到,故休息片刻後又連忙到別處滅蟲。
同行社工為蓉姐量度體溫,發現工作半小時後,她的體溫升至36.8度,比工作前升了0.6度。「一有三高問題就真係死㗎啦,呢啲天氣真係唔係人人頂得順,我啲衫好快就濕嗮。」
她希望食環署可在每個垃圾站設置沖涼房或灑水機,讓工友們在感到不適時能夠沖水降溫,避免中暑。
一旁的萍姐雖不用穿上保護衣,但仍需穿著一層工作服及反光衣工作。萍姐表示,此處車流少,不解為何食環署仍強制工友穿上反光衣,「個個身上著幾件衫,好唔舒服,件衫熱到連口罩都係汗!」 希望食環署能改良服飾要求。
萍姐帶領的蟲鼠隊中,年齡最大的工友已72歲,最年輕的則是54歲的蓉姐,其他兩名隊員亦均六十來歲。萍姐表示,工友年齡較大,在烈日下背負30公斤重物工作並不簡單,惟食環署並沒有就酷熱天氣發出任何休息指示。雖然勞工署曾制定「酷熱環境下工作預防中暑」指南,建議僱主在酷熱時段定時安排僱員在較清涼地方小休,並安排僱員穿著通爽質料的衣物,惟該指南只屬建議性質,並非硬性規定。
萍姐指,食環署不時派出巡察員,檢視他們的工作情況。若有工友被發現休息,或者沒有穿著反光衣,則有機會被食環署人員警告責罵,甚至收到失責通知書甚至解僱。她續指,最近署方更要求她每日拍攝至少六張工友們工作時的情形,以向署方證明他們沒有偷懶。
萍姐表示,工友只要站在陰涼處稍久一些,都會被食環署視為「偷懶」,故她只好叫工友們感到不適時舉手,安排另一位工友暫時替上,讓他們可稍微喝點水降溫。惟工友們都指不想被譴責,亦擔心被市民誤會偷懶,只好馬不停蹄地工作。蓉姐曾因被發現坐下休息,遭食環署人員警告,嘆「其實天氣咁熱,點可能完全唔休息呀,但我哋最多只可以飲幾啖水,又返去做嘢。」
她希望食環署能為清潔工設立酷熱天氣下的小休時間,以防中暑。
蓉姐原本在灣仔大榮華工作,惟該店不久前決定結業,在萍姐介紹下加入清潔工行列。她坦言工作比以往辛苦許多,但為了生計只好捱下去。
萍姐笑稱「我哋班人又唔識字,講嘢又唔叻,又幾十歲人,出面啲工又唔請,係做呢啲最適合我哋㗎啦,唯有繼續捱落去」雖然工作較辛苦,但她仍稱「我哋都係好認真做嘢㗎,最熱嗰陣36、37度都係咁做」,指見到蚊蟲減少,能令她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