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僅因4月29日有一名移民家務工確診感染帶有變異病毒株的新型肺炎個案,便立即於翌日(4月30日)五一勞動節前宣佈,強制全港37萬移工在5月9日前完成強制冠狀病毒檢測,另擬日後移工在申請簽證或續約時加入須接種新冠疫苗的要求。這兩項根本就是制度性歧視的措施。
強制檢測是雙重歧視
政府高官均先後以防止疫情爆發為由,否認強制檢測構成種族歧視。事實上,香港早有僱主感染新冠病毒後傳染給移工的案例,甚至有僱主傳染移工後,就炒掉那位姊妹的個案。香港政府從來沒有因為一個僱主受感染就強制檢疫所有僱主,也從不擔心僱主會把病毒帶回家中感染自己的僱員;甚至乎,有移工被僱主傳染後慘遭解僱,政府也從來不理會。可是,一個移工受到變種病毒感染後,要求全港37萬移工接受強制檢測,即變相懷疑所有移工都是潛在受感染者。這種對待僱主及僱員態度不一的雙重標準,很明顯就是歧視;不止是種族歧視,更是社會地位歧視。即使政府官員每天開記招一唱一和否認,也無法為自己的歧視洗白。
政府根本不認識移工的職場生態
新措施的推行,也反映出政府根本不認識移工的職場生態,也沒有做research了解,下指令時只根據自己想要的結果做判斷。一般的僱員如有需要在辦公時間內使用銀行或政府服務,便會在lunch time偷時間或請假處理。移工不像一般僱員有明確上下班時間,佢哋一係返工,一係放假,星期一至六keep住stand by,無放工放lunch time 這種自由時間或灰色地帶。就算夜晚訓訓吓覺僱主也可以叫醒佢去煮宵夜,照顧長者去廁所或餵BB食奶。亦即是說,她們最大機會去做檢測是星期日,星期一至六根本沒有機會偷時間出去。除非,僱主容許吧;但只要是「除非」,即是非必然。
雖然從1號到9號有9天時間,但如果計落條數,大部份移工真係出來到,係只有嗰3日紅日。所以五一假期及五二的星期日,才會在維園、中環看到超長人龍做檢測。因為這兩天等不到,便需要等下一個星期,亦即9號的檢測死線當天去做,而過了死線,便需罰款$5,000元。移工每月收入為每月$4,630,一次罰款已經超過一個月人工。
政府完全沒有勞工視野,罔顧勞工福祉。這不單是是指移工,更是指那些要協助檢測的政府部門、檢測人員。現在政府一個指令,就要37萬移工,以及上千個工作人員在極短時間內配合政府完成目標;有前立法會議員稱,這是一場行政災難。那些對前線工作者的稱讚,實在顯得有點廢話,倒不如在每次下指令前先想清楚自己到底做緊乜,因為高層的要求,下邊有多少人要為你死趕難趕。
強檢的規定來得又急又快,五一五二兩天,移工本來可以休息保養身體,卻變成要花最少5小時排隊做檢測。第一天排不到的人,第二天繼續排,兩天寶貴的休息日這樣就沒了,星期一要帶着站了一整天的疲倦去工作。移工也是人,因為人離鄉賤?因為人工微薄議價力低所以好欺負?到底還要殘踏別人的生命和尊嚴多少次才滿意?
道德問題︰強打疫苗是救人,還是殺人?
除了強制檢測,政府更在擬日後把接種疫苗作為續約以及申請簽證的條件。移工因為在本國生活艱難,不容易找工作,因此才離鄉別井打工。勞福局長羅致光向傳媒說,認為接種疫苗條件不苛求,「佢可以選擇唔喺香港做嘢」。移工每個月的薪水,是要寄回家鄉供養家人吃飯生活,試問一個迫於無奈離開家人的人,還能有甚麼選擇?強制打疫苗,是令她們要在家人無飯開,以及被強制注射藥物進身體之間二選一。
每個人的身體狀況都不相同,注射疫苗之後,身體反應也不一樣。從新聞所見,有些本身身體狀況欠佳的人注射疫苗後有可能誘發長期病患引致死亡,有些人會有其他非致命的副作用。打疫苗並非100%安全,有需要冒死亡風險。有人甘願冒險,自願打疫苗,那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如果有人因強制打疫苗而死亡,就存在一個政府官員是否成了殺人兇手的道德問題。政府打算如何承擔迫死移工這個責任?即使不是死亡,如果有非致命的終身或非終身副作用,政府是否有準備對移工作出有關賠償及治療?
制度性歧視,推動日常歧視
無論是傳媒還是政府,都經常標籤、妖魔化移工的放假日,散播偏見。移工會在假日與同鄉聚會,香港人也會和親友聚會。不是幾乎每次大時大節過後,香港的感染數字都會比節日前上升嗎?
香港人放假湧去離島、公園、海灘、山澗,或邀請親朋戚友回家吃飯,讓無得放假的移工照顧自己開P打牌,善後清潔。我們聽過有移工指,僱主每星期請人回家開P,然後要求她每次有人用完都要洗廁所。疫情期間,移工工作倍增,星期一至六,日日洗乜洗物,用漂白水清潔,可是一星期唯一一天可以真正休息,卻外出見吓朋友都要受人指責。
政府已經不是第一次向移工開刀,不久之前是鼓勵移工於休息日「留在家中放假」。其實僱主的「家」,就是移工的工作地點;「留在家中放假」的實際意思,等於叫人「留在公司放假」。老老實實,自己去打工,放假嗰陣就算老細唔洗做自己做野都唔想對住佢啦,反之亦然。但政府的呼籲,是促進僱主以假日人多聚集為由,鼓勵/勸喻/要求/拒絕移工休息日不要外出,造成剝奪移工休息日和自由時間的效果,並且進一步,使「移工放假日的聚會等同危險」這樣的偏見在坊間散播,造成歧視。
歧視是千百年來從未根治的社會病毒
經過近一年半,全球疫情不但完全沒有回落的跡象,反而有上升、變種的趨勢。越是人口稠密的地方就越容易大規模受感染。香港人口密集,日日坐地鐵、迫巴士,放假仲去行商場,本身就容易令病毒傳播。戴口罩、洗手、清潔等,只能降低風險,不是滅絕感染可能。無中招係因為你好彩,唔係因為你係香港人。只有人才會因為種族而有差別對待,病毒不會。
歧視是一種社會病毒,比新冠病毒傳染得更快,傳播範圍更廣。醫學科技沒有藥物可以醫治,專家學者沒有辦法檢測,患者甚至不知道自己受到感染。無數咁多個世代一代傳一代,年長至七八十歲的老人,到年幼至剛入學的小學生,都有可能係感染者或傳播者。社會越陷入困境,歧視病毒就傳播得越快,因為人們需要有發洩負面情緒、鬱悶,與歸咎責任的對象。
在那位受變種病毒感染的移工確診第二天,即4月30日,另一位移工朋友告訴我們,她去餐廳吃麵時遭到歧視。現場食客不願意和她同枱,當她嘗試轉到另一枱,那些人見到她想坐下,就用膠隔板霸位桌子不讓她坐。她只不過是肚餓,想要食碗麵,最後她因為食客的臉色,無奈之下買外賣把食物帶走。她離開餐廳並不是香港人自保的勝利,而是從來沒有戰勝過歧視病毒的失敗。
支持移工即是支持自己
可能你今天覺得移工被強檢、被強打疫苗進身體是沒問題;但明天政府一樣可以用不科學的理由,覺得捉你去強檢,打疫苗或whatever「對社會有益」的東西進你體內很合理。你的僱主一樣可以為了做生意,配合政府推行的所謂疫苗氣泡,要求你打疫苗,要在吃飯與身體之間二選一時,一樣會有人跟你說,「你可以選擇唔喺呢間公司做嘢」。是否明白,移工是非常容易被政府開刀的弱勢社群?如果現在支持政府利用她們開先例,日後又如何理直氣壯為自己辯護。
給自己的契約書
無論你是為移工抱不平,還是為自己的身體可以自己話事著想,也希望在此邀請你可以簽署這份契約書。向你自己作出承諾,你明白到政府的強檢及強打疫苗政策屬歧視,也了解到、意識到移工在香港打工面對的困難,因此在自己的日常生活中,當看到移工遭到歧視時的情況發生時,會挺身而出協助她們抗擊歧視病毒,並對她們展示友善和支持。
在抵抗歧視病毒的過程中,自己可能也會面對一些社會張力,所以這份契約,也是想和你分享我們的勇氣和支持︰那些困惑及挑戰常規的不安我們都明白,雖然我們不一定相識,也並未相見,但抗擊歧視的這條路上有我們和你一起走。希望在面對歧視病毒時,我們最終能成為強壯的一群。
歡迎你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