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媒報導】談起蛇，許多人第一反應是「好恐怖」、「有毒」，「但其實如果你不搞牠，牠不會攻擊你。」嘉道理農場暨植物園多元整體教育部主管胡琇然說。近日園方趁蛇年將至，舉辦「靈蛇有靠山」展覽，揭示蛇與生態環境、人的生活原來息息相關，也展露牠不為人知的一面。「我們見過很多溫馴的蛇。」但同時她提醒大家，勿趁蛇年買蛇作寵物，蛇一旦對人產生了依賴，被棄養或走失便難以生存。
「蛇並不邪惡」
「蛇絕對是令人驚奇的生物。」動物保育部高級保育主任高保然（Paul）說。「它們具有令人難以置信的韌性和能力。」8歲便從英國來港的 Paul 自小熱愛野生動物，他說在英國一年只見到4種蛇，在香港卻試過一日見到10幾種。現時香港有53種蛇，小至長約5吋、比手指還細的鉤盲蛇，到近5米長、體重達50公斤的緬甸蟒都有。
「蛇並不邪惡，牠們是生態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例如鉤盲蛇會吃白蟻，許多蛇是囓齒類和昆蟲害蟲的天敵，Paul說：「如果去掉蛇，你不知道生態系統會如何反應。」胡琇然也指：「可能你看到老鼠的頻率會高很多。」
Paul 見證園方自1999年開始與警務處合作進行蛇類拯救計劃——昔日警方收到市民報案發現蛇蹤，就會找「蛇王」出動，但當時蛇王多來自蛇舖，變相令本土野生動物變成食物。後來警方與漁護署及嘉道理合作，將蛇帶到拯救中心，經專家檢查確認健康、屬本地原生物種，便會由嘉道理人員帶到遠離人煙處野放。2023年園方更推行快速野放計劃，讓受訓蛇王在天氣合適下直接野放，減少蛇在暫存和遠距離遷移中承受的壓力，也釋出人力去幫助更多有需要的野生動物。
「蛇不是新年的玩具」
只是如果捕獲的不是本地品種，多是走失的寵物蛇，難以在野外生存，如無毒會被送往其他機構尋求領養，有毒的因為香港未必有相關抗蛇毒血清，會被人道毀滅。Paul 曾見過一條本應只存在於新畿內亞山頂的黃黑色黑鑽樹蟒，驚奇的同時也很傷心——那意味着動物走私，「它根本就不應該來到這裏。」他悲嘆香港一直有人為謀取個人利益而虐待世界各地的動物。
蛇年將至，他預視到公眾或會衝動購買寵物蛇，然後發現兼顧不了就棄養。多元整體教育部內容管理主任黃怡穎指，蛇容易走失，因此並不建議養蛇；拯救中心忙於照料野生動物，也並非讓人棄養的地方。Paul 說：「蛇不是新年的玩具，牠是我們應該尊重的生命。」而且香港家居狹小，蛇往往只能養在水箱裏，「人也要伸展吧，你能想像自己此生都要住在一個浴缸裏面嗎？」
見蛇後退即可：車比蛇危險
人對野生動物的愛，可以用其他方式表達——展覽列出了「我們能為蛇做的十件事」，包括在郊遊時尊重其棲息地，避免破壞環境、拒絕購買蛇製品和蛇羹、參與公民科學計劃記錄觀察所得、支持保護自然環境的倡議等。Paul 指出，隨着城市不斷往綠化帶擴張，野生動物的生存空間愈來愈少，人與動物的接觸和衝突也愈來愈多，「如果你在家附近發現蛇，你應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深呼吸，後退，放鬆。」
他說除非蛇被困住，否則不必報警，「要記住，蛇出現並不是為了傷害人，如果你給牠們時間和空間，牠們也想回歸自然。」但如果那條蛇有毒呢？他說也一樣，「人對蛇有種非自然的恐懼，香港已經很多年沒有發生過被蛇咬死的事件了，但大家還是會恐慌。」胡琇然也說：「蛇的危險性一定少過一架在公路上開得很快的汽車。」
是次展覽共設六個主題展區，藉不同方式帶大眾破除誤解、認識蛇類，形式包括合家歡巨型蛇棋、望遠鏡尋蛇遊戲、蛇的視覺及聽覺仿擬體驗、常見疑問解答如「蛇無耳朵，但全身都能傾聽？」、「蛇周身是寶還是誇大其詞？」，又設模擬蛇宴揭示養蛇場以不法途徑捕捉野生蛇、部份蛇類瀕危的問題，另有導賞團、野生動物拯救中心參觀活動、天然染布工作坊及講座等。
多元整體教育部項目經理（學校及公眾）李耀成特別點出，其中一個展覽場地掛上了分別印着「IN」和「HARMONY」的布條，那是展覽英文名稱的一部份，「in 和 harmony 黏在一起解不和諧——可能我們自小耳濡目染，一些成語、神話故事都在說蛇很恐怖，是貪婪、邪惡的，我很希望大眾透過來看展覽，在 in 和 harmony 中間，停一停想一想，留一個 space 給自己。」在這片山林走走停停之間，正可以重新思考如何能幫助大自然修復，「不只是想自己，想闊些。」
放下恐懼：蛇出現就像鳥飛過
胡琇然也期望公眾能明白人與大自然和諧並存的重要，「這也是嘉道理的使命——接觸大自然，得到力量。」最近她在園區內見到一條很大的蟒蛇走過，「牠用了1至2分鐘慢慢行，我便觀察牠，等牠行完，我再行。」她說。「其實蛇很叻，牠有很多方法感應周圍環境，如果你太緊張，可能會引起牠的不安，而做出不需要的攻擊行為。」如果大家能放下積習的恐懼，Paul說蛇的出現，其實就像鳥飛過，「當你看到一隻松鼠在樹上奔跑，你不會報警，你只會說：噢，是大自然的美。」
他一再提到香港擁有十分豐富的生物多樣性環境，這也是他留下來的原因。「在蛇年到來之際，我們應該用積極的態度看待蛇類，了解牠們如何成為生態系統重要的組成部分。」
《靈蛇有靠山：人予自然的和諧》藝術及教育展覽
日期：2025年1月20日至3月3日（休息日除外）
時間：上午10時至下午4時
地點：嘉道理農場暨植物園
文：黃妍萍
圖：黃妍萍、嘉道理農場暨植物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