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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moirs of a Geisha and Aestheticism

《藝伎回憶錄》與唯美主義﹣馮知

在一篇散文詩中波特萊爾(Charles Baudelaire)敘述了他如何對待一個窗飾工人的故事。那工人並沒有做錯甚麼,只是他沒有任何有顏色的窗飾可供那「唯美主義先驅」選擇。「你既沒有可讓我們透過玫瑰紅色的窗花看這世界的能力,你豈敢在這貧民區中找生意?」波特萊爾生氣的把那工人推出門外,更待他步出大夏時向他擲下一小花盆喊:「讓我們的生命有一點美!一點美!」

這股‘Art for Art‘s sake’的「狂熱」不久傳到英國,在裘德(Walter Pater)及王爾德(Oscar Wilde)的筆下被推崇到‘Art for Life’s sake’的高峰;我並不能在這裡完全剖析唯美主義的源頭及他們對美的見解(當中涉及到英國浪漫時期那黃金一代散發的光熱,以及歐洲的美學發展,特別是康德及黑格爾的著作)。概括的說,他們堅信藝術品唯一的目的及其價值是美的表現及塑造,其他藝術外的「價值」﹣ 金錢、道德、名聲等既不是藝術的出發點, 它們更可能沾污藝術及其發展。王爾德說‘art is quiet useless’正是這意思。

或有人認為波特萊爾是瘋子,那百年前的唯美主義早已屍骨無存、不設實際。但是對於看過《藝伎回憶錄》的觀眾,一群不只是為了消磨時間才去戲院的觀眾,那法國詩人的情感是可理解的,唯美主義的理念不是沒理據的。

本片最致命的荒誕是由一班主要是非日裔或日殖的演員用英語 ﹣他們的第二或第三語言﹣去演繹一個日本題材,這跟一班由法國演員用廣東話演出莎士比亞的《亨利五世》沒分別。演員們說的每句對白也令人難悟 ﹣我不是挖苦他們的英語水平,相反,我對於他們為此而花的額外努力致敬 ﹣令人難以理解的是本片的題材有用英文去表現的必要嗎?擁有如此新鮮具價值的題材,一群演技十足的演員,不乏具美感的攝影:一段極有能力成為皇帝龍袍的絲綢被一點黑墨所沾污可不令人惋惜嗎?我們沒有可以向潑墨的人說「滾開!給我們一點美!」的理由嗎?

也許人們會認為這只是一齣荷里活電影,其目的只是賺錢。可是片中不乏制作人 員求美的表現,特別是章子怡獨舞的一幕。況且,即使是齣商業電影,觀眾最低限度的要求是演員對角色演繹的深度。試想演員們要用非母語去理解及演繹一個陌生的題材及情感是何等的困難?這對他們的發揮有多大的影響?

《藝伎回憶錄》的目的並不是要表現一位藝伎的辛酸及浪漫史,而是利用章子怡的美貌作為其賺取美元外幣的搖錢樹。藝伎的「顧客」注意的並不是她們的歌舞才華;藝伎們最值錢的不是她們的表演而是其處子之身,她們的表演只是操控者為了賺取多些金錢的手段。不論在片內或外,《藝伎》所表現的就是這點。

與其《藝伎》想以「美」賺取金錢,何不把它變得美點?如想賺取金錢,為何要以「美」作其面具?那窗飾工人既以美化人們生活的手段求生活,卻沒有把窗飾造得完美的能力或追求。沒有窗飾的窗比貼上了差窗飾的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