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差佬的小動作冇品小家而且極多,聰頭及時給了他們一記當頭棒喝,以警效尤。知恥近乎勇,回頭是岸吧,香港市民會接納的。聰頭的文章殺傷力雖大,但我還是要在補多一腳,不為抽水,而是希望有緣看到這裡的朋友,有相似經歷時,記得大聲話唔好,與及絕塵而去睬佢有味。
今天下午五時趕到馬師道,希望趕上尾班車,一睹農民莊嚴的三步一叩盛況之餘,親身向他們拍掌叫好。這幾天有到過那邊參與示威的朋友都知道,在馬師道與洛克道的交界,警方的人牆是圍成一個大楷「L」字。換言之,由銅鑼灣方向走過來,到馬師道便左轉。換言之,由灣仔那邊走洛克道、和從軒尼斯道方向都是不能進入示威之路的。繞路繞到差點噴火才走得入示威的行列,剛想快步往前追上聰頭和阿藹,有位新扎師兄把我攔住,以下是我倆的對話:
警:你做乜架,你係乜人?
我:市民!嚟力撐南韓農民的。
警:你係乜組織架,呢度唔比入架喎。
我:呢度係示威區喎,我嚟示威點解唔入得。同埋我有啲朋友經已入左去。
警:等我問問阿頭。
(來了一個阿頭)
頭:今日南韓農民申請左遊行,佢地係有首領的,我唔知你有冇知會佢,亦唔知佢知唔知你會嚟參加。
我:吓,唔係嚟示威要知會首領下嘛。
頭(想了一秒,又errr左一秒,在當陣時乃是相當odd的):你跟隊尾啦。
原來隊尾是walker,同佢傾左兩句,便乘機跟了台灣的工人鬥陣前去了。這些警察未必是天生小氣,多一個市民參加都要谷住,或者是天天在站又沒有亂事發生(起碼在這個交界位)太悶而找點細藝而已,說不定還可能是報仇心態:為甚麼你有得去而我則要站崗吃風還要給你們咀咒。無論如何,希望加入支持農民的人,記住你們的權利,或學心理分析的金句:堅持你的慾望。差佬不僅會擺官威,還會心虛的。畢竟警察有分諗橋的和執行的,更有分話得事和唔話得事的。
2.
沿路撞到梁寶,她手握著一面粗糙的標語,意謂「香港市民力撐反世貿的國際朋友」。我們搭上了的工人鬥陣,紀律不比南韓農民差;我們道明了本地人的身份後,她笑著歡迎並著我們跟大隊三人一行地走。走上天橋,旁邊的行人道一貫的有人圍觀。借過梁寶的標語,向他們揮舞,梁則借了隊中一位大叔的大聲公,邀請圍觀者加入,叫到倦了便繼續走。轉身繼續走後陸續有市民越過欄桿,從行人道那邊爬過來加入示威的行列。這難道還不夠振奮人心。
加入隊伍的人的成份很有趣,有一幫女生,還穿著校服的,由一位老師帶著的。穿著校服越過欄桿,還在與老師一起!這幫人容後再談。而梁寶竟然遇上她的舊同學,我忙了是中同還是小同了,反正都是很難得。最後,看來有不少是老中坑型的男士。冒犯點講,他們都可稱其貌不揚,反正像有空會到公圍閒坐雀那種。他們也不多叫甚麼口號,亦不是全部都按工人鬥陣的隊形行走,好些甚至擺開箭步便往前暴走。說他們的樣子像會在公園裡為共產黨口角那種已是很勉強的了,畢竟現在還是跳過欄桿,走進不少人都認為是槍林彈雨的反世貿示威區。
而那幫女生,在與老師一同走工人鬥陣的隊伍中:在鬥陣中的工人,與溫文有禮的中學教師與女生走在一起,在反wto的行列中,賺人熱淚。難得那幫女生在工人農民大漢群中,也沒有大呼小叫,她們會好奇的東將西望,但更多是與同伴咬耳仔細談;走進了示威區即貨物裝卸區中,還要給刁民阿牛耳提面授一番,難得難得。雖然老師不願說出她們來自甚麼學校,但她們大概能明白自己是值得驕傲的。那些自作聰明主張要停課的九流教育工作者,麻煩你醒少少。
有老有青,為了修辭的便捷,我不妨自認中年,然後便是老中青一齊反世貿,多麼普遍多麼動人。
3.
當然要盛讚南韓農民的運動策略。除了當場的動作紀律隊型,他們還教曉了我們如何透過安排不同形式不同力度的活動,指揮整場運動的節奏,帶動市民的心跳。有張有弛有疾有徐,兩天衝撞過後,今天便到尖沙咀派傳單解釋事情原委,下午便回到灣仔以高規格的三步一拜來assume一個謙遜的位置,請香港人和會場中的各國代表直面他們的禮教,聆聽他們的聲音。也文也武在我們廣東話一般是負面形容詞,但南韓農民和其組織為也文也武這三天的行動,為這四隻字下了個正面的註腳——you know what i mean。
4.
媒體崩潰了。早兩天還是甚麼「怒火焚城」、「反世貿大戰一觸即發」、「反世貿大軍殺到」(與其頭條排排版合看則更見荒謬迷離),今天已變成「警察可憐」、「警察失守」。初時的讉責,與及將所有出於無知假設的壞事恐怖都算到南韓農民的賬上——以為這就叫與市民同步呼吸或至少反民意,未知是否出於政府的過於無恥的簡化和市民的迥異認識和體驗(也不妨大膽公開自己的樣本,至少這幾天我遇過的一位的士師機,與及烏溪沙青年渡假村,即不少南韓農民和學生在港住處的晚間護衛,就認為南韓農民實在值得支持),報章頭條的立場和角度立即陣腳大亂。
義無反顧的純粹讉責不再有市場,但立即轉為同情和支持可能又太大風險(某天我在馬鐵上旁邊坐了一位OL,她便不停對電話另一邊的朋友說:這幾天她都要在銅鑼灣的excelsior上 training,然後帶老外trainer與trainee到處觀光,她認為很危險,並重複了幾十次)。簡單來說,如果之前是忘我地找臭史,現在便是失去方寸手足無措荒失失。只觀察一天的轉變當然說服力有限,我們不妨張開眼看清楚,尤其星期四(15/12)沒有發生肢體衝突。
5.
有位南韓人接受英國衛報記者訪問時說了一句話,入心入肺,大意是:we are militant , but not violent。說話簡單到這個地步,為甚麼這邊的人還要故意的迥避和扭曲呢。militant與military同根,當然和戰事有關,但現在的引申意難道不是堅毅紀律強力等?上述的字眼和暴力、亂、燥動等經被綑綁在一些,反正是有一個動作有其中一重意思,其他意思也大約難以避免。然而,就如第一段所說,即使承認南韓農民真的使用暴力,但這種暴力和通街搶掠故亂焚燒街上物品等,是否一點差異都沒有?而且,按現在一般暴力的用法,都只是動作為本的,為甚作出動作,動作能達成甚麼以致達到暴力只作為達到目標之手段,我們該如何判斷?南韓農民向我們展示了直接行動的豐富內涵,我們是否還要盲目執著用暴民與否這貪乏的維度表述他們?
6.
看電視讀報章,示威路線沿途的商戶的反應都總是採訪的焦點,甚麼好驚呀跌了三成呀等等都是報導的焦點所在。冤有頭債有主,不是說商戶所受的影響應該被否定,然而是影響是誰帶來,為甚麼受影響的會是某部份人而不是另一部份人,影響的程度等,不搞清楚恐怕便有點不公道了。
首先,政府又在地上塗膠水又拿走所有灣仔銅鑼灣區的垃圾筒,商戶同時又急忙拉閘又甚麼,但告訴我,到現時為止,有沒有商戶曾經給破壞和搶掠?是在示威人士經過時受到威嚇?別告訴我這只是「防備」而已,這絕對及同時是製造廉價恐懼。拿事實出來,一來還示威者清白,二來向商戶作交代,是誰令商戶不必要地怕得拉閘停止營業,蒙受損失。
其次,要拉閘的商戶,真的要追究責任的話,就問問政府是按甚麼原則設計示威路線的,為甚麼一出維園就走內街然後轉入洛克道。路線是總要定的沒錯,但為甚麼不一直走軒尼斯道的電車路,直到馬師道才右轉?或者受影響的商戶你們只好怨自己沒有錢租電車路旁的天價鋪位,所以不足以叫政府關注你們的生計。簡單來說這叫犧性。這種有損失有風險便順手轉嫁到相對弱勢者的機制,與世貿會議的運作邏輯遙相呼應。認為自已受世貿影響的商戶,你明白了要找誰追究沒有?
第三,再蠢的政府也知道,但凡世貿會議舉行的地方,也會有示威者從地球的四面八方飛來一起參與——場內也會有ngo 論壇呀。這叫做尊重表達自由。所謂出嚟行預左要還,又要開會又唔想有示威者或唔想示威者影響市面,恐怕只有特區政府才有這樣的荒謬的期望。這一觀點,是一次坐的士時,師機大佬教識我的,可謂茅塞頓開。他又說,幾億元拿來搞世貿,不如加綜援,改善醫療設施仲好。越聽越驚心,師機大佬好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