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秉鳳
中大學生報總編輯
編按﹕校方於論壇當日,於翌日安排了一場與「學生領袖」的會議,通知時間僅僅為二十五小時——報社老總陳小姐以本文紀錄了當日的情況,校方當然又是沒有作出任何承諾,校方說,十二月及一月會繼續舉行「分享會」——即是一場又一場的偽諮詢及公關秀,中大學生會已發出聲明呼籲同學杯葛。老總本文,可為這些貌似諮詢的「學生領袖」會議立此存照,不容校方胡亂詮釋。
十一月二十五日的論壇上,何培斌教授在最後關頭硬著頭皮來到烽火台,但連以示保衞烽火台的黃絲帶都不肯綁上。他一開口就說「已經約了」學生領袖明天見面,我和旁邊毫不知情的學生會會長林嘉嘉立即大感錯愕。不論何教授是不當我和林嘉嘉是學生組織的代表,還是他不知道當眾邀約都可以是一種風度,都已經讓我們隱約看見,校方只是急於經營一個開放的形象,而非真正有誠意和我們見面。
於是二十六日晚上六點半,我們就去了這場似「召見」多過似「約見」的校方與學生領袖會面。房間內當然有校方一直強調溝通必備的powerpoint,校方發言人有許敬文協理副校長(前圖書館新翼建築委員會主席)、馮通教授(現任圖書館新翼建築委員會主席,零八年十月上任)及大學輔導長何培斌教授。與會學生十多人,包括學生會幹事會、學生報編輯、代表會代表、新亞及崇基學生會代表、研究生會代表及一名一直有跟進事件的校友。會議由許敬文教授的報告展開,而報告——又由他澄清自己沒有講大話開始。
「下次話我講大話之前,打個電話俾我問清楚先」
協理副校長似乎對坊間指他「講大話」非常介懷,於是花了相當時間解釋兩年前拆走的朱銘雕塑「門」的牌匾為何沒有依約放回原位。零六年「門」的作者朱銘先生來訪中大,為雕塑做一些翻新的工作,會上他提到聽聞學生間有「穿過『門』便不能畢業」的傳聞,對此表示擔憂,他的雕塑應該是可以讓人親近、接觸甚至穿過的,於是他們便商量把門的名字改換,可能可以轉變同學的印象,於是將之改名為「仲門」,英文是「Gate of Wisdom」,穿過這扇智慧之門就可以得到智慧云云。許教授多次強調這是朱銘先生的提議及一起商議的結果,既然名字改了,名牌當然要改過,「『仲門』o個兩個字係朱生提架,仲珍貴!」,並且將之移到烽火台台面,不會阻人拍照。
圖書館新翼計劃早在五年前開始
零三零四年度,大學教育資助委員會(UGC)就提醒大學要就二零一二年轉三三四學制做好準備,迎接多出的本科生,大學需要甚麼額外的空間,要及早準備。許教授指,大學一般建築項目由構思到建成一般要七八年,長者如新的商學院大樓則要十多年,圖書館新翼項目與及其餘三個三三四項目是從零三零四年就開始構思,零五年三月大學就入信UGC正式作出申請。
許教授展示了當年遞給UGC的初步建議草圖,新翼範圍在現有圖書館近聯合停車長那塊長方形的地,未有地牢方案。零六年十一月,大學得到批准起四座建築物,包括圖書館新翼、教學樓、實驗室大樓及學生活動中心。許教授後來亦強調這些是人數增加後最基本的需要,他們入紙時亦希望可起一座體育中心,不過政府就沒有批。零七年一月校方按照起新建築物一貫的程序,成立了一個建築委員會,許教授就是當時先主席。委員會成員還包括一位大學榮譽建築師、一個建築系教授、圖書館館長、通識教育辦公室主任及研究院院長。最後兩位在委員會的原因是改制後通識教育將會是很重要的一環,而圖書館其中一項十分重要的功能是支授教授及研究生做研究,不單只是讓學生在裡面溫習。
起高唔得,起低又唔得,咁就向地底啦
得到批准以後,就開始進行投標。七間被選中的公司分別向委員會簡述建築概念,其中幾間不約而同表示假若在那個窄長的地盤建實用面積要有六千一百平方米的新翼的話,樓即使不比田家炳樓高也會是一樣高,這就會破壞了由一九六三年司徒惠為中大畫設計圖的理念。當時司徒惠以「飯煲底」,百萬大道和圖書館這條中軸線作為心臟地帶延伸出去,新翼起這麼高會破壞了整個平衡,有的甚至認為田家炳樓都不應該起的。有一所日本公司曾經提出一個方案,就是把新翼建築範圍擴大至橫跨大學道,樓中間建個隧道,校巴在裡面通過,樓高就不會超過現有圖書館。
他們也有考慮這個方案,並拿去校園計劃及建設委員(CPC)會討論會不會破壞中央景觀之類,校方就決定這樣起樓很難令到大學成員接受,「都係唔好制喇」。
既然不可以起高樓,又不能擴闊地盤,他們就開始思考地牢方案,假如新翼的高度不可超過現時的圖書館,地牢大概就是現在大學廣場的大小(包括烽火台、惠園、灌叢圖案),當時構想也是地面的東西不變,只是在下面建個地牢,他們拿著這個方案到UGC查問,UGC就要再去問建築處等,結果等到二零零八年二月,政府才答應在地底起部份的圖書館新翼。
許副校長其後就受圖書館館長邀請,在四月到圖書館使用者小組講解新翼進度,他形容當時自己其實知道的仍很少,所以才使用「the square might be closed during the construction period」這樣的字眼,報紙說他當時沒講要拆烽火台是對的,因為他當時真的仍不知道工程將如何進行,只是工程進行當中,廣場怎樣都應該要暫時封閉。圖書館使用者小組的人對對大學廣場的影響亦表示關注,但大致上並不反對地牢方案。
同政府做野就係咁,唔係話改就改
零八年四月,校方得知要改變當初的建築方案,就要重新做一次程序,於是到六月再投標,到九月才正正式式指派了建築公司,要用政府的錢就要跟政府的程序,動輒要等個一年半載,到十月的建築委員會上,建築公司才第一次提交初步方案,建地牢要先掘起地面,這是時間和金錢有限的情況底下最合理的做法。建委委員會立即表示掘可以,但之後就原原本本鋪回去,並提出零九年畢業禮後動工,一年後畢業禮前完工的日程。
許教授指大學不是忽然一時三刻忽然要起圖書館新翼,而是根據政府的指引,五年前就開始準備的,在初期他們也有討論要起另一所獨立圖書館,還是起圖書館新翼,但根據圖書館館長,起新翼的營運效率和服務質素會比較高,例如,根據他的估計,建一個新圖書館的話員工大約需要三十五名,假若是新翼的話額外人手數量就遠低於此,對於研究生等的查詢服務也能較集中。假若是校園其他部份,可能就建learning commons,有上網設備,亦不像圖書館不能討論,應該就可以。
許教授多次強調他們已經有經過漫長的討論,考慮過不同選擇,他們甚至說可以考慮只是不移動烽火台那塊地,在旁邊掘,到時地牢就會有一條二十米乘二十米的大柱,許教授強調假若有好的方法能建好地牢又對烽火台影響小一點,他們會願意採納,但要重新做過,不是不可以,而是很難。
後記
整個報告差不多一小時,再加上後來個多小時的問答討論,再三的讓我們肯定,其實校方沒有要重新諮詢,推倒重來的打算。許教授的報告或多或少是補完十七號校長在烽火台的講法,說來說去,就是政府那邊程序進行的慢,不是他們不想改變,而是政府的問題,是UGC的問題,就正如說到烽火台面的牌匾不見了,許教授亦再三說,是朱先生的主意,朱先生有份構思。
最讓我感到奇怪的,是日本公司提出一個較另類的方案(橫跨大學道),中大的計劃及建築委員會竟然可以斷然大學員生不會接受,說該計劃「唔好制」,到底他們有何民意基礎能斷言哪個計劃較會不被大學的持份者接受,到計劃曝光,現在的一眾輿論壓力不是明顯顯示,動烽火台,動中大的心臟,是更不能被接受的動作嗎?
更何況,會上當我們提出為何不利用校長停車位作發展的一部份(圖書館另一邊的停車場),許教授竟指沒有考慮,而同學提出以田家炳樓作緩衝,圖書館新翼分期進行,地牢部份重新考慮,在場教授們都露出難色,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可以想想怎樣對烽火台的影響最少。
再把時間推前,許教授一直以計劃不是一時三刻忽爾出現,而是已經經過漫長的程序為由,解釋更改的困難。既然計劃有這麼久以前已經開始,當中又有那麼多等待的時間,大學應該有很充足的時間去招集各方意見,做一個好的諮詢,對於我們覺得一個怎樣的圖書館才是好,該不會是一個建築委員會裡面數個人就可以決定。更可況事實是他們根本不是已經想過所有可能的方案,亦完全沒有想過在逸夫書院一帶將來會有三四間書院的地方建個圖書館,凡此種種可以證明,校方拆烽火台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對烽火台的價值亦只是以畢業禮拍照為主要。一件一開始就做錯的事,難道就可以用改錯太難,而一直的讓它繼續下去嗎?零六年就有保樹立人事件,各界對於校園發展的關心不是這一兩個月才突然爆發的,而是由來已久,校方沒有吸取經驗,仍堅持在重要發展計劃裡面黑箱作業,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
校方指下星期會再舉行類似這樣的發報會,大既是希望以事情的複雜性和柔性的「我知錯了,以後會做好啲」來打發同學,宣佈事情完了。但很抱歉,現在才算是事情正式的開始,假若承認先前的做法有錯,麻煩請來一次有誠意有影響力的諮詢,讓我們一起決定想要一個怎樣的圖書館,怎樣的大學心臟,真正實踐民主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