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時今日,香港政府在房屋政策的實質大方向,要不就釋放土地建豪宅,要不就是見縫插針,以五六十年代徙置災民及難民的手段,來處理住屋問題。只是半世紀以前,如彩虹邨等大型公共屋邨的興建,尚注入社區概念,成為有社區、鄰里和生活感的家園。反觀目前毫無視野的房屋政策,連半世紀以前的步伐都追不上。
可惜,房屋問題的癥結,從未受到正視,土地問題的叫嚷聲卻忽地遍布香江。政府和傳媒,又把新加坡組屋「捧」為圭臬,以「住大屋」利誘港人接納所謂的增加土地安排。然而,在填海及入侵郊野公園之後,香港人是否就有大屋住,相信大家心下已有答案。與其看着政府在各位香港驢仔面前掛着那根「FF組屋紅蘿蔔」,不如更實在的檢視現有的資源。已有研究指出,本港有着大量閒置的土地及建築,未有得到善用和規劃。我們能否利用這些閒置的資源,實踐更在地、更前瞻的住屋規劃模式?
位於薄扶林村的前牛奶公司員工宿舍,在政府及發展商眼中,可能只是億圓地皮及百億豪宅,但在薄扶林村民的眼中,它可以是一個共居、社區建構及進階保育的示範。
無論是地理、風物、以至歷史人文故事,前牛奶公司員工宿舍是薄扶林村不可分割的脈絡。牛奶公司牧場由於跟薄扶林村只是咫尺之遙,令村民成為牧場的主要勞工來源。當時牛奶公司要求所有員工均須入住宿舍,未獲分配者則須自行安排住宿,但員工指出,獲配宿的數字誇大,而資方亦發現員工的居住情況相當擠逼惡劣,最後在輿論的壓力下,公司不但改善員工福利,更在薄扶林村的後山興建兩幢分別七層及八層高的基層員工宿舍,合共有百多個單位,每個單位百多呎。宿舍分別於一九五六及一九六一年落成。隨着牧場的運作於八十年代結束,在最後的四十戶於二零零五年遷離之後,兩座建築物從此閒置,成為薄扶林村內的牛奶公司遺址的其中一個風景。[1]多年來它以綠網圍封,以防其碎件剝落下墮而傷及途人,在視覺上也許和村莊不諧協,但卻是牛奶公司牧場運作一個看得見的句號。
最近,政府提出了社會房屋的討論,也許,是為這兩幢建築物寫上新章的契機。
前牛奶公司員工宿舍在建築上也許不如藍屋,有着獨特的風貌。但它的價值,應與薄扶林村一拼衡量。薄扶林村已被世界文化遺產基金會列為全球50個必到之處,曾與村民進行訪談,了解到他們除了努力保育有形的牧場遺跡及村貌,也希望盡力保留傳統習俗、宗教、生活文化及社區鄰里等無形風俗。前牛奶公司員工宿舍在歷史及地理上,將會是一個最佳的硬件,把村內的生活傳統提升到另一個層次。
經活化及整理的百多個小單位,可透過「多元共存」,承傳薄扶林村的風俗文化。首先,在居民的構成,可以透過瑞典式的「跨代共居」,一則可應對長者缺乏照應、年青人上樓難的困局,另外也可體現村中的鄰里互助精神。除了提供居所之外,部份的單位可為不同的宗教提供祟拜或祭祀場地,延續村內近百年的宗教共融模式。另外,村中早年出產足以供村民自用的農作物,但目前只維持少量農產種植。在宿舍活化的計劃中,不妨把部分空間發展成連市集的都市農業,把村中農業市集的生活文化進階發展。目前英、美、法、日等先進國家也發展都市農業,員工宿舍結合了薄扶林村的傳統與地利,將是發展都市農業的理想試點。
此外,薄扶林村擁有獨特的地景、歷史、和人文風情,可以成為文創最佳的背景。村民表示,過去藝術家程展偉曾在村內短住,後來製作了針孔相機系列的藝術品。若進一步深化這經驗,可以把部分單位開放予全球從事文創的人申請作短住交流,讓他們既可與本地文創人分享互動,可從村子提取靈感。如此一來,就可以讓世界文創人走進薄扶林村,再由他們把薄扶林村通作其作品帶到世界其他角落。
若政府真有誠意發展社會房屋,便應有遠見及視野,與其把前牛奶公司員工宿舍改為只有少數人受惠的豪宅,不如把它發展成既可以保育薄扶林村軟件,又可體現「多元共存」這積極概念的社區房屋,把社區發展的境界提升,帶來更理想的出路。
參考:
[1]資料摘自《太平山下的歷史聚落薄扶林村》——明社發展服務策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