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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可以搬,人可以搬。那社區呢?

圖:橫洲綠化帶關注組

侯志強一向語不驚人勢不休,一句搬人易過搬倉即引起全城熱話。對於決定搬人還是搬倉,本來就不應將難易程度列入考慮之內,因為這從來並非技術層面的問題,而是一個家、一個社區能否拆卸再在他區重建的問題。

自囍帖街被強行易名為囍歡里以來,社區脈絡與社區營造變成香港的熱門話題。曾是藍屋館長的盧樂謙反覆追問一個最根本的問題 - 社區是什麼,一個社區的組成,最基本的元素當然是人物和空間,但同樣的人物、同樣的空間卻可以組成很不一樣的社區。我們每天經過同一條街道,走過同一棵樹下,見到同樣的商店與招牌,並不就等於培養了對社區的感情。當街道其實是商場的通道,那棵樹只是裝飾用的聖誕樹,而招牌和商店都是惠康百佳屈臣氏大家樂之類,可以想像,這樣的社區並不能帶來太多的歸屬感,又或者應該說,無論多長久的接觸、多印象鮮明的經驗也好,這都是能夠輕易被複製的。在香港,十八區都有大型購物商場,無論是商場設計,裝潢,進駐的連鎖商店全都一式一樣,如果這就是一個完整的社區的話,那麼在沒有破壞任何東西之下而搬人的確不成問題。

當然,我們所嚮往的社區比以上所說的複雜得多,而最關鍵的必然是各種事物之間的關係。一個人向另一個人說的一句早晨是一種關係,緩步跑後坐在公園長椅上稍事歇息是另一種關係,這句早晨原來是在公園發生又是一種關係,如果這句早晨帶來了日後的一壺熱湯更形成了家庭之間的關係。每一種以上所說的關係都是社區組成的一部份,而當中包括的既有人物,也有空間。此之所以社區的形成與發展常被喻為「有機性」,畢竟這些錯綜複雜的人與人或是人與物之間的關係就好像生物般千變萬化,而且每一重的互動都會影響著另一層關係的發展。

當我們希望開放更多的行人專用區,要求德輔道中於假日禁止車輛進入,以及提倡讓香港的城市規劃不再以汽車為主導,我們在討論的不單是保留空間以容許人們進行不同種類的活動,更多的反而是如何重新建構使用者與活動地點的關係。有一位城市規劃師說過,他的工作並不是要替市民安排他們的活動空間,而是透過觀察市民於一個場所的互動,去設計能令他們更方便的設施而已。同樣地,一個偌大的空間並不會即時產生對社區的歸屬感,只有當這個空間成為日常活動的場所,並承載著一種習慣、一個記憶的時候,這才是一個社區形成的開始。

如果發展的代價必然是一些東西的破壞,那麼到底我們比較願意犧牲一個社區或是一個貨倉,答案實在顯而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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