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鄺震傑
自去年十二月廿三日開始,我便在深愛堂彷如當了一個廿四小時當值的看更,隨時候命,全為了那暫時寄居於教會中的客旅──一批在香港世貿週期間不幸從九百多人中被選擇出來起訴的示威人士。雖然我無奈地失去了假期和私人時間,自己還是萬二分的願意參與其中。
即使因語言之故未能有太多的對話,但和這些純樸情真的大男人相處,看見他們一張張忠厚老實的臉孔,那曬乾了的皮膚在向自己道謝時皺摺起來的笑顏,感覺上也難以明白他們為何偏在他鄉被起訴。在不合乎人道的拘留環境及心理陰霾下,他們度過了在香港最冷峻的數夜。所以,能夠在工作上幫得上他們,在他們寄居香港的時段為他們遞上一杯涼水,已教我這個聖誕過得特別有意義。
在深愛堂過夜的時間,我突然感到教會的「神聖」之處。看到那些緊緊追訪的記者,他們雖然多番致電,在門口守候,甚或跟我打探一些無聊問題,但或多或少都感到他們對教會有一些尊重,未致於硬闖進來。教友本身亦十分支持教會接待示威人士的決定,過去大家時常希望刻意達成的合一,卻突然間變成可見。
在那個平安夜的凌晨三時,我等到了最後一位南韓朋友參與子夜彌撒回來,和他握了手。一種無以名之的善良,彷彿透過厚實粗糙的手掌掌心讓我感覺到。他們畢竟只是從千里以外到來異地申冤的黎民,正不幸地承受著無數的誤會和壓力。究竟誰能還他們一個公道?以往接收媒體轉述他們的遭遇,總知道不會是真相的全貌;現在近距離重新認識他們,令我再加深對媒體的失望。
這夜,縱使我只能在孤獨中度過,但思緒正不斷反覆──信仰、生活、善、惡、理想、現實、多數、少數、你、我,成為了去年這個不尋常的聖誕的內涵。未知耶穌基督降世為人,是否要向人類立了榜樣?讓我們對這些題目敏感,讓生命成了不斷提問和尋找答案的旅程,和在過程中邀請耶穌的同行。
後記:自去年十二月廿三號至今年一月十五日的三個多星期之中,除了本人之外,還多得不少義工犧牲個人假期,於深愛堂留宿支援這批日韓客旅。這些義工來自:香港基督徒學會、嶺南大學文化研究系、香港獨立媒體(Inmedia)、學聯社運資源中心、錄影力量、職工盟、一代人公社、青年公社、香港基督教協進會、七一人民廣播電台、民間人權陣線等。(如有遺留,謹此致歉。)現借本文一隅致謝。這批日韓客旅現已回鄉和家人團聚,但尚有三名韓國朋友須於三月初回港應訊。本堂正計劃於二月下旬舉行一個有關接待日韓客旅所引發的信仰反省聚會,詳情歡迎於二月初致電二七七七○五五五與本堂同工查詢。
(作者為中華基督教會深愛堂青年事工幹事)
時代論壇 第九六O期.二OO六年一月廿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