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戰紀念日前夕,寫下《一個甲子的等待》這篇慰安婦的人物專訪時,感慨萬千。不僅是因為戰爭受害者的劫難六十年來未得到應有的補償和恢復應有的尊嚴,叫我不斷發出問號和嘆號的,是這種罪行到今天依然發生。
南蘇丹的內戰及種族屠殺,不少派系也以集體強姦敵對派系的婦女來打擊敵方的士氣,女性依然成為戰事中的性奴隸,依然是受害者。只是,因為他們不是亞洲人,侵害她們的不是日本人,沒有了歷史上的共同記憶,我們對她們身體和精神上的傷痕不聞不問。如果說慰安婦申冤了六十年而成為老掉牙的舊聞,那到今天依然發生的蘇丹內戰,為什麼又沒有人理會那些婦女,也受著和慰安婦一樣的苦楚?
不久前和一群訪港的耶魯大學生談有關二戰及慰安婦的問題。耶魯大學是不少人心目中的世界上最有名望的大學和最難入的大學之一,所以,在很多人的印象中,耶魯學子都應該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人中之龍天之驕子。但當我們講到這個問題時,除了幾個來自亞洲的學生外,大部份學生都說:「我從沒有聽過有什麼慰安婦,真的存在過嗎?難以置信啊。」我的問號和嘆號沒有了,只能夠啞口無言.....
這兩天都在忙各種不同的行動。一個是以黎停火晚會,另一個是今天到日本領事館為慰安婦追討日本政府賠償及道歉。兩個行動,相隔只有兩天,卻換來不同的反應。
以黎停火晚會,公眾反應熱烈,短時間通知也有五六十人前來集會,為戰區中的人民送暖;然而,傳媒的反應可冷淡矣,就只有蘋果日報出了一張相,港台英文台做了兩次兩分鐘的報導和訪問。為何一單就在眼前,仍是現在進行式的「新聞」吸引不到主流媒體的報導?這是疑問一。
慰安婦請願行動,一早就出了通知,奈何六十年的爭持已成了老生常談,換來的反應是小貓三四隻(當然也與行動的日期和時間有關。在此不得不提的是一位居港日本人,十分有心地專誠從青衣出來參加只有半小時的請願行動,由於種種原因,他不願意出鏡及出名字,也就只站在旁邊默默支持著,不過這是可以理解的。)。
我們幾人用無忘我鮮花製作「莫忘」兩個大字送給日本政府,日本領事館也司空見慣,沒有如早前以色列領事館般大枝野(應該說是「施施縮縮」死都不肯接信)。不過更叫我不解的,是我們本來並沒有預算有太多傳媒來報導,打算一切從簡,莊嚴肅穆就成了。反正要求道歉索賠反日等等行動年年有,年年日本領事例牌出來接信但不道歉,年年小泉都去靖國神社。
只是,一到交易廣場,即日本領事館外,卻不得不發出一連串問號:來協調的警察是停火集會的三倍,來採訪的記者是四倍,當中還有全力以赴做到最好的電視台和其他大報。我不是說慰安婦的問題不重要,她們所受的創傷並不是生於和平時代的我們能夠想像的,向犯下戰爭罪行的日本索償是絕對應該,我們也應該支持。我的第二個疑問是,為什麼要這樣厚此薄彼?慰安婦的劫難值得上報,而黎巴嫩以色列的受害者,甚至乎蘇丹的婦女,就不值我們的媒體一顧了?只因慰安婦中有華人,所以六十年來都是新聞?假若當年日軍沒有強姦中國人,我們到今天還有沒有人去關心朝鮮甚至是亞太地區其他曾當過慰安婦的婦女?
搞了兩天,身心疲累,不過慶幸這幾天仍有不少熱心人和團體相助,讓一切順利進行,讓大家有機會,在彼方,盡點綿力。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