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捐款

宅男有話兒-女僕與她的店主和作家?

《壹週刊》1312期中有一篇採訪 MUA Cafe的報導,名為《女僕和她的癡漢》,相信很多曾前往女僕café的人也會感到震驚,除了不想相信女僕們會這樣公開和負面地表達自己如何看「主人」,還有報導多多少少也與自己的經歷有很大差距,甚至寫報導的人好像是活在另一個平行世界。正因為這種「感到困擾」的感覺,推動我寫了這篇文章,一方面整理自己的思緒,另一方面就把文章作為對報導的回應,希望能拋一塊石到湖面,引發一點點的漣漪吧。

我由中學至今都熱衷於二次元文化,於就讀大學期間兩次當上大學漫畫迷學會幹事,現時亦不時出席與動漫相關展覽、在女僕 café用膳等。29歲的我,有一位已經拍拖將近四年的女朋友,我們是基於 Cosplay 而認識,雖然她時不時也會抱怨我的「心」常在女僕上(這肯定不是事實,我發誓!),她基本上還是會理解、包容,在女僕 café 有特別活動時也會和我一起出席。

要了解甚麼是「女僕文化」或「女僕café文化」,詳細可在維基百科查看「女僕咖啡廳」,對我來說「女僕文化」是針對十九世紀英國貴族生活以及禮儀,想初探一下,可參考森薰老師的作品《艾瑪》和《雪莉》,特別是《艾瑪》的漫畫導讀本,更加是十分值得喜愛「女僕文化」的人參考的書籍。在兩岸四地,相關的女僕café應該已經不太存在了。印象較深的應該是早已不存在的 Maiderland、最近在「壯士斷臂」中的 Cafe Matsuri和已沒實體店的 Fatimaid 台北女僕喫茶。於是在香港存在的,應該只餘下另一種類的女僕 café,即從日本引進,以「萌系」女僕服務為主打的女僕café。

究竟是漫畫畫女僕,進而出現「萌系」女僕 café;還是先有「萌系」女僕 café,進而漫畫內出現女僕角色,基本上已經變成「有雞先還是有蛋先」的問題,變得不可考,但基本上現時女僕 café 與 ACG(泛指動畫、漫畫、遊戲等二次元文化)文化已經密不可分。

日本的「萌系」女僕 café,其實已經針對不同的市場,發展了不同經營方針,但都在普通侍應和風俗店(應該理解為「風月場所」)中間落墨。日本「萌系」女僕café 亦都不會有「女僕」與「主人」並排而坐,據知是因為法例上有所規定,只有風俗店容許店員與客人並排而坐。於是風俗店有「女僕」,「萌系」女僕 café也有「女僕」。好色之士需要與「女僕」「更進一步」,根本不會到「萌系」女僕 café。而且「萌系」女僕 café也有不少規則,例如:不可觸碰女僕、不可侵犯女僕隱私等。

在我眼中,我理解的女僕 café文化就是「女僕服務x餐飲x紳士風度」,「女僕」用心的為「主人」優雅地貼心服務、用新鮮食材煮出穩定的食物、「主人」以紳士的價值觀和行為作回應。這有點是二次元的「煮飯仔」活動,讓人在這個特點地點、時間,代入相關角色,短暫脫離現實,將「二次元」實現,從而令「主人」得到「治癒」。

現時,香港大多女僕café亦跟從日本走向,開始將女僕「偶像」化,引入更多歌舞表演,以吸引更多生意,維持運作(香港舖租成本不輕,沒特色的上樓主題 café 大概運作一、兩年就會結業或轉手)。不過,香港的女僕 café亦因應香港的特殊情況,有較特別的發展,例如:多數是在旺角的商住樓宇,而且不是地舖;空間相對比兩岸四地的女僕 café小,形成有時女僕會和「主人」同桌「畫相」、進食、休息;香港沒有可供愛好 ACG 文化人士交流和聚集的餐館、地方(其實不是沒有,只是因種種原因並沒人聚集),形成倚靠到女僕café尋找同好;香港沒有著名的「夜總會」以女僕作主題,於是可能真的會有「想進一步」的人「妄想」到訪女僕café可以得到他們想要的服務。

中國人的道德界線相對保守,亦令華文地區的女僕café比較保守。如某女僕café在世人眼中與「風月場所」沒有分別,將會嚴重影響到它的生存空間。

因此,不能指名提供服務、不能以女僕身份私下約會主人、不能與女僕有身體接觸,基本上是在香港女僕café用膳時要留意的「鐵則」,部份女僕café甚至有黑名單,拒絕為某些「主人」提供服務。

不過,要進入香港女僕café市場,部份新店就開始將定位向「風月場所」的方向走,例如A‧T FIELD Cafe 以「絕對領域」作café的商標。雖然不是說她們的服務與其他女僕café 有什麼分別,但究竟在這基本是「次文化中的次文化」的女僕café 文化中,令人「想入非非」的行為會否害了別人,還是為自己爭取生存空間,大概很難得到一個定論。

《女僕和她的癡漢》訪問的 MUA Cafe,其實在2015年3月中才開業(本文寫於2015年5月3日),她們在facebook的簡介:「戀愛天使為了領悟戀愛的真諦,特意來到人間修行,而 MUA Cafe是天使們在人間修行的家,所以主人快回家協助天使們修行吧!」。即MUA Cafe是以戀愛為主題的女僕Café。而據知,MUA為吻的擬聲詞。單單是看到這裡,很難不發現,這新店的定位,又再一步向「風月場所」的方向走。她們的女僕,不少曾在其他女僕店當女僕,她們就沒發現這女僕店定位很不同嗎?

《女僕和她的癡漢》內,「作家」引述老闆娘Jinny「有少少身體接觸,班宅男已經心花怒放」,可見店主對「女僕」與「主人」間的身體接觸似乎沒有被禁止,甚至可以解讀成是默許身體接觸以提升生意額。個人認為 MUA Cafe 店主應該盡快澄清,究竟 MUA Cafe的定位是如何,是否容許身體接觸。讓「女僕」和「主人」都可以作一個判斷,決定是否繼續光顧 MUA Cafe或於該處工作。

要知道,不論男、女都有「戀愛」需要和「性需要」,那是十分正常的事。在香港這樣的環境,職青要「拍拖」其實很難。工時長、薪金卻低得可憐。想滿足自己的「戀愛」需要或性需要,可能靠「右手」,也可能是去「買服務」,而女僕服對某些人來說,是有一定「性層面上」的吸引力(是日本A片太多女僕服裝了嗎?),香港又沒有「提供女僕服務的風月場所」。在選沒可選的情況下,而MUA Cafe卻定位不清,實將旗下女僕放在高風險中。

在訪問曝光後,她們的官方facebook,有以下的回應:「只可以說是報導不實,其他暫不評論,謝謝」、「連日來多謝主人們的支持,亦很開心看到有很多明白事理的人,不會盲目地相信被剪頭剪尾的問題和答案」。

本人曾接受《壹週刊》及各大傳媒的訪問,深知部份訪問者有如「作家」,他們起的標題誇張失實,他們剪掉了受訪者想表達的內容,在訪問後段會引導被訪者說出「作家」想真正採訪的內容,被訪者澄清訪問者的誤解,他們還是問回之前的問題。

我曾在接受「作家」訪問時,被他提出的問題氣得我差點「吐血而亡」,我甚至想中斷訪問。於是,「自說自話,不回應其他問題」,才是面對這種「作者」訪問的應有態度。

以MUA Cafe的官方回應,我個人相信報導「出街」後,MUA Cafe的受訪者曾跑到那自己曾錯信的「作家」投訴,而「作家」就會以「版面不足」、「原句轉載」為由作解釋,而不會就自己將「傳媒」應有的操守拋到腦後而帶一點歉意。寫到這裡,還真的要反思一下。「有這樣的讀者,就有這樣的傳媒」,究竟作為讀者的我們,為什麼會讓這本雜誌生存這麼久。

雖然,我個人還願意接受他們的訪問。單純只是因為不滿足他們,「作家」只會訪問另一個人,造成更嚴重的傷害。

「作家」的技能,絕不能太低估。試想一下此報導在網上已公開的訪問片段,有一段是訪問一位「主人」,內容是他瞞著女友上MUA Cafe,試問在沒打格、沒變聲的情況下,訪問片段有多少可能沒傳到他女朋友手上?有多少可能他女朋友沒認出被訪者正是自己男朋友? 「作家」連基本保障也不給予受訪者,還有什麼傳媒操守可言?在這我衷心祝福那被訪者沒有被「家法伺候」。

MUA Cafe 開業之短,聚集的「主人」應以「嘗鮮」為主,「作家」選擇訪問MUA Cafe,明顯是因為其特別的定位,而非MUA Cafe在香港女僕café中有代表性。

「作家」在文章內以大篇幅報導「宅男的痴漢行為」,其他客人的形容則只有「其實光顧女僕 cafe的客人中,除了宅男外,還有不少斯文客」一句,比例差距甚大。雖然MUA Cafe定位與其他香港女僕café 明顯不同,但我敢斷言,不論在MUA Café或其他在香港的女僕café,顧客都沒可能大部份是「痴漢」,而且作者對「宅男」一詞的定義亦明顯與ACG文化中的定義不同。我估計,「女僕」們在回答前,是被「作者」要求描述在MUA Cafe曾遇到的個別特殊人士之「痴漢行為」,而「女僕」們作為青少年,沒有足夠經驗去判斷而錯信「作家」。這正是官方回應指的「被剪頭剪尾的問題和答案」吧?以專業技巧引導「經驗不足」的青少年作出回應,再剪輯回應以曲解受訪者原意,這和出賣青少年有什麼分別?

女僕要是真的經常被「痴漢」騷擾,基本上整個行業會「Game Over」,店主自然亦十分關注,也會教授女僕應變技巧,部份香港女僕café亦如上曾指出,設有「黑名單」。而當有「痴漢」出現時,其實不少「熟客」都會挺身而出,協助制止。「宅男」們一直受著ACG文化影響,而女僕café文化本身包含「紳士」的部份,「女僕」們被欺負,有不站出來的「紳士」嗎?別忘記,<<電車男>>中,從醉漢手中救了愛瑪仕小姐的不是列車中其他冷眼旁觀的乘客,相反,救她的是作為被社會一直歧視的「宅男」──電車男。

MUA Cafe 作為新進行業者,有沒有足夠培訓給予女僕去保護自己,店主又有沒有意識要去保護自己旗下女僕,似乎是《女僕和她的癡漢》唯一的功用──給予反思。

女僕被告白,其實就和平日青少年交往一樣,告白的人可能是真愛,也可能只是在玩弄愛情。女僕接觸的人比較多,較了解ACG文化(和不愛ACG文化的人拍拖是件苦事,特別是價值觀上),香港職青工作環境較少遇到同年齡層的人,再加上MUA Cafe以戀愛為題,被告白次數較多其實很合理。

至於訪問當中,有女僕回應指「絕不會和宅男顧客拍拖」,我只可以說,「宅男」也很可愛,以貌取人很正常,但人還是會老,樣貌如果作為選男朋友的條件,其實「順眼」就好了。電車男打扮一下也是「靚仔」乙名。我認識的「宅男」可不少是「禾稈冚珍珠」,日常「返工」「官仔骨骨」,反而在二次元活動和女僕café 則做回「自己」。我認為,他們是一方面想「放鬆自己」,另一方面,也減少隔膜,方便與其他人交流ACG文化。

訪問當中提及過的「痴漢」行為,其實在任何服務行業也會發生。我也曾在公共圖書館中,目擊有「痴漢」在服務檯多次指名要求某女性圖書館職員協助填寫各種表格,還想捉著職員的手……在我想開口制止時,其他職員已比我更快一步介入。於是個人認為「痴漢」處處有,如何防避和同事如何配合,令「目標」女生「逃脫」才是重點。

其實,在香港,成為女僕café熟客有很多原因。很多時,只是因為那裡有了解ACG文化的人,不用怕別人的眼光就可以交流ACG文化,而「女僕與主人」和「主人與主人」,很多時候也因為有相同喜好而變成朋友關係,大家互相在知識上、情緒上互相支援,提升了主人們、女僕們的社會資本。而且由於主人來自不同階層、不同職業,在女僕café 建立的網絡明顯較深、較廣,令到女僕café的「熟客」明顯較其他平常人有更大的優勢,也可以做更多的事。例如交流外遊資訊,可以一起研究紅茶和咖啡,甚至發起爭取普選、反對機場三跑等社會運動等。於是,其實不難理解為何個別女僕轉投到其他女僕café,主人也跟著走。因為女僕走的原因,不少是與前顧主有不滿而離開。作為朋友,亦會跟著離開,以示支持,也維繫著原有的社交網絡。事實上,有不少「女僕」、「主人」即使不再在女僕café出現,若要在其他行業開展新事業,作為朋友,也有不少「前主人」、「前女僕」會以各種形式提供協助。

《女僕和她的癡漢》把MUA Cafe 作為女僕café的經營方針問題曝光,我相信有不少人和女僕café會立即與MUA Cafe割蓆,說MUA Cafe與其他香港女僕café有別,去女僕café的人也不是痴漢,去保住自己的名聲和生意。但我希望各位女僕café的持份者,也會藉此反省一下香港女僕café還可以如何變得更好,令女僕café給人印象更正面,讓女僕們有更多的保障,也令這難得的ACG交流平台能繼續保持下去。至於傳媒報導手法問題,似乎還是要改變讀者的喜好,難度就更加高了。

原文連結:http://goo.gl/PRgY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