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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st in the Dream》:遮擋抑鬱風雨的一把傘

《Lost in the Dream》:遮擋抑鬱風雨的一把傘

人坐在船內漂泊得久,到上岸時仍會覺得搖晃感一直在維持,而The War on Drugs的主腦Adam Granduciel,於結束《Slave Ambient》漫長巡演後回到費城的家中,亦碰到類似的不適應或不安定之狀況。內心本來就下著濛濛細雨的Adam Granduciel,遇上了創作的苦惱和情感問題的雙重打擊,自然令憂鬱的雨勢更加加大,於是乎他在濕漉漉的停留地不斷用繩自綁,將心裡面的迷失與彷徨,變成了一個個死結。

用舊式磚塊砌建的《Lost in the Dream》,延續著《Slave Ambient》的懷舊情懷,只不過《Slave Ambient》面朝向外,但《Lost in the Dream》更深入內裡的靈魂。自小就吸收六七零年代民謠至八零年代搖滾樂的Adam Granduciel將它們重作燃料,复燃起Bob Dylan、Bruce Springsteen、Tom Petty and the Heartbreakers、Bryan Adams,或Dire Straits的音樂火光。這些舊火光送別了上世代的青春並映照出這群體的失落,同時也為The War on Drugs的歌曲,增添上中年人般常有的傷逝與憂愁。

屋漏偏逢連夜雨的Adam Granduciel,沒有因為消沉便躲進被窩,相反,《Under the Pressure》開始時斷斷續續的鼓機聲,像鬧鐘似地催人起來、走出陋室,去吸一吸屋外的空氣;歌中帶著的平和氣氛,令你誤以為Adam Granduciel將會鬆開他焦慮的繩索,誰料到用電結他和合成器共同攪拌迴旋的outro,又棋高一著地形成下墜的力道,表示了主角沉重的壓抑未解。The War on Drugs精彩的演奏,讓聽眾單透過樂器之傳達,也可對某些歌內的情感有著切身體會,踱步於午夜的《Suffering》,即從2分50秒處哭泣的琴音加入,與隨後的結他滑弦中,便教人感受到泥足深陷者對一段失敗關係不得不放手的無奈或暗自的悲傷;而《An Ocean in Between the Waves》結尾的突出結他彈奏,更是迎來正式降臨的風雨,並使到如海浪一樣起伏的心情,翻騰了起來。

掛滿混亂思緒的《Lost in the Dream》,體現著Adam Granduciel的孤獨或沮喪,不能如塵土般拍拍就走,《Red Eyes》奔馳的節奏,儘管以尾段的反彈,暫時拉回了之前沉下去掙扎的自己上水,但《Suffering》、《An Ocean in Between the Waves》、《Disappearing》的「舊病復發」,又制止不到心中的魔鬼重現,和黑夜對靈魂的籠罩。Adam Granduciel無依的苦痛,可能源自其在費城這座中轉式的城市難以生根,他不斷於缺乏光的隧道裡面奔跑,抵抗著停留的恐懼,直到音樂積極的《Eyes To the Wind》出現(可是歌仍寫到自己活在陰鬱中),才隨著那如暖陽照射的Saxophone響起,預告了人的轉變即將來臨。

過渡性的《The Haunting Idle》,一如黎明前的黑暗,並用這低調、縹緲的白色噪音,去反映踡縮在洞內之人的自閉與苦惱;《Burning》漸漸明亮的Intro,就像主角發現了隧道出口的方位,太陽亦都從地平線上昇起;一度被抑鬱囚禁的Adam Granduciel,也終能直起了身、學會如何從籠中飛出,他於專輯高潮處的《Burning》內重點自己的生命之火,即使未能令這火光照遍心裡面每處的陰暗角落,可Adam Granduciel知道了自己的理想仍存,決不會讓失落的情緒阻止他前進。

在這個急速運轉的世界中,不疾不徐的同名歌《Lost in the Dream》卻能夠使大家稍停片刻,去修補心屋內的殘破,它的舊式鄉村民謠風格,形成了一道暖流,而此暖流結合從縫隙後面透出了的愛,給予你於迷宮中離開的信心。The War on Drugs的音樂,始終有睿智的老靈魂在,好比深刻的《In Reverse》,即重拾了Bob Dylan那一代歌者作品風采;歌曲海洋般的開場聲效,緩解著現實所製造的痛苦,然後主副歌如馬達的啟動,和outro將「浪潮聲」再次推到你耳前,就像一次起航、迎浪行駛、以及鳴笛歸航的旅程,《In Reverse》用這三段式的佈局,對應了過去、現在和未來,它不但沖走Adam Granduciel生活上的頹廢與困惑,更為我們畏寒的生命,帶來了驅寒的希望光芒。

曾將自己擊倒過的Adam Granduciel,又逐步於《Lost in the Dream》中撐起其深深陷落的身軀,他的這唱片,以還魂舊年代音樂的創作,不僅給情緒低落者送上了一帖藥,也給對未來有著焦慮、對前途覺得迷茫的同舟人,遞來了一把能稍為遮擋岸上(指某國)不安風雨的傘。

首選:In Rever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