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賽馬會圖片)
近年,香港不但受到「去殖化」的問題困擾,而且司法、廉政和教育制度也受到赤化的威脅,建設民主中國可謂是遙遙無期。但與此同時,在香港的主權移交到中共手上後,卻沒有愛國人士敢聲言取締擺明是殖民地產物的香港賽馬運動,反之,他們當中有部分更以擁有馬會會籍為榮,並從外國購入馬匹來港服役,如他們旗下馬的匹有幸角逐大賽,他們更力爭聘請最頂級的外國騎師效力,這些均是赤裸裸地引入外國勢力的現象。
在不受「去殖化」問題拖累的情況下,香港的賽馬制度能繼續仿傚英式的賽馬制度般不斷改良求變。現時香港的賽馬制度已躋身成為世界頂級的行列,就連在毛澤東主政時期嚴禁賽馬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現時也須向香港賽馬會學習如何發展職業化的賽馬運動,雙方的交流愈趨緊密,後者亦不時派職員北上協助前者發展賽馬業。
中國大陸不欲完全模仿香港賽馬制度的原因
不過,中國大陸完全仿傚香港的賽馬制度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原因之一,在於對她來說,照板煮碗地複製英國殖民政府遺留下來的制度,本身便是政治不正確。況且,賽馬行業發展至今,已不止英國的模式取得成功,例如屢次令其代表馬匹揚威國際的法國模式和日本模式亦不容忽視。法國模式的特點是由國家青年和體育部(Ministry of Youth and Sports)負責訓練見習騎師[1],日本模式則由隸屬農林水產省的日本中央賽馬會(Japan Racing Association)和地方賽馬全國協會(National Association of Racing)負責舉辦賽馬活動[2],它們均與由一個獨立的賽馬監管機構負責的英式制度(英國的賽馬監管機構是British Horseracing Authority,香港的賽馬監管機構是香港賽馬會)有明顯的分別。對中國大陸而言,她的體育部和農業部分別是法國模式和日本模式的對應負責部門,而這兩個部門較成立一個全新的賽馬監管機構有管理經驗上的優勢,故筆者更傾向認為,她日後的賽馬發展會從學習法國模式和日本模式中二選其一,或混合兩者實踐。事實上,香港賽馬會行政總裁應家柏(Winfried Engelbrecht-Bresges)接受《賽馬天下》月刊的訪問時(2016年5月)表示:「[香港賽馬會]目前已與農業部轄下的中國馬業協會及體育部轄下的中國馬術協會達成戰略性安排,[香港賽馬會]有協議會幫助他們發展業內基本設施和配套,例如馬匹註冊、血統大全、驗血驗藥,獸醫和釘甲匠水平認証,提升賽馬行政,場地管理,馬匹福利,醫療等的水平。」[3] 由此可見,香港賽馬會在中國大陸的賽馬發展主要扮演牽頭的角色,後者並不打算效法香港賽馬會般成立獨立的賽馬監管機構。再者,香港只有平地賽,世界其餘大部分賽馬大國卻均有障礙賽和快步賽,如中共希望藉賽馬在國際層面展現大國崛起或復興,她不可能純粹參考香港的賽馬模式。
為何中國大陸的賽馬水準在短期內無法超越香港?
但是,中國大陸短期內要追上香港賽馬水準的難度甚高。畢竟,香港賽馬是長年累月建立的品牌。雖然英皇御准香港賽馬會(香港賽馬會的前身)由1971年10月1日開始推動賽馬職業化,但在整個廿世紀,香港賽馬的水準仍與世界頂級有一段距離。當中最明顯的證據,是香港代表馬匹在國際賽事的表現欠佳。已故的前香港馬王「翠河」是首匹代表香港遠征海外的馬匹,但牠三次遠征角逐國際一級賽均以首十名以外的名次衝過終點。另外,縱觀整個廿世紀,只有「原居民」曾在國際三級賽或以上級別的賽事中勝出和上名,但牠勝出的那場只是國際二級賽香港國際瓶賽,而且只是在港主場迎戰對手。換言之,在整個廿世紀,香港並無代表馬匹能夠在遠征海外的賽事中勝出。如此不濟的戰績,實在不可能證明香港在當時的賽馬水準已達到世界級。
踏入千禧年後,香港代表賽駒遠征海外賽事的表現才逐漸有所突破。在2000年6月4日,「靚蝦王」代表香港勝出日本安田紀念賽,固然是香港代表賽駒遠征零的突破,但當時安田紀念賽仍只是日本一級賽,而非國際一級賽。直到2005年2月19日,「好望角」在澳洲費利谷馬場勝出澳洲錦標,香港才有代表賽駒勝出海外的國際一級賽。同年,「好望角」於6月18日在英國約克馬場勝出金禧錦標,提早成為2005世界短途挑戰賽冠軍[4],以及於10月29日和11月5日兩度在澳洲費明頓馬場跑入季軍(沙理嘉錦標及時代報經典錦標)。值得一提的是,「好望角」是「精英大師」屢次的蹄下敗將,但由於後者的幕後希望牠專心留港作賽,所以當時遠征的重擔便落在前者身上;「好望角」的幕後安排牠屢屢遠征,亦可達到盡量避開「精英大師」的客觀效果[5],而「好望角」的遠征戰績彪炳,更曲線證明了「精英大師」乃一代世界短途馬王[6]。此外,「精英大師」亦曾證明過自己的遠征能力:牠於2015年10月2日在日本中山競馬場勝出千二米草地日本一級賽短途馬錦標。
其實,早在「精英大師」打破已故前美國馬王「雪茄」(Cigar,1990年4月18日至2014年10月8日)和已故前意大利馬王「利博」(1952年2月27日至1972年4月28日)的十六連捷紀錄前,牠已「被《時代》雜誌評選為[2004]年最具影響力的人物之一」[7]。牠的事跡自然前無古人,後亦尚無來者。連同牠和「好望角」的遠征成果,香港的賽馬水準確定提升至另一個層次。然而,香港代表賽駒在當時的遠征勝仗集中在一哩或以下的途程(連同「牛精福星」在2006年6月4日在日本東京競馬場勝出安田紀念賽),一哩以上的賽事卻仍欠建樹,最佳的戰績仍只為「原居民」於1999年11月28日在日本東京競馬場角逐國際一級賽日本盃跑入亞軍,不敵日本代表「特別週」一又二分之一個馬位。直至2007年3月31日,香港代表賽駒遠征海外一哩以上的賽事才有零的突破。當天,「爪皇凌雨」在詩栢馬場勝出杜拜司馬經典賽(2400米草地一級賽),成為第一匹能夠勝出一哩以上途程(1601米或以上)的海外級際賽的香港代表賽駒(「爪皇凌雨」在2005年成為世界錦標巡迴賽冠軍)。無論如何,香港代表賽駒遠征一哩或以下的途程的整體表現仍遠較遠征一哩以上路程的良好(見表一)。迄今為至,只有「爪皇凌雨」、「軍事出撃」和「花月春風」3匹香港代表賽駒勝出海外一哩以上的級際賽。勝出海外一哩或以下途程級際賽的香港代表賽駒則已有13匹。
但即使賽駒的整體表現短優於長,香港的賽馬水準仍日漸邁向世界級。在國際賽馬組織聯盟公佈的全球百大一級賽年終排名榜(2013-2015年的平均評分排名)中,香港於2015年舉辦的國際一級賽中有十項入選該榜(見表二),當中愛彼女皇盃更排第九名(平均評分:120.83)。
其實,女皇盃在廿世紀九十年代中已是香港最重要的賽事之一,當時該項賽事又命名為「英女皇伊利沙伯二世杯」,途程在1995年及1996年均定為2200米,賽事級別為香港一級賽,容許外隊馬報名角逐[8]。自1997年起,英女皇伊利沙伯二世杯的途程改為2000米。「到了1999年,女皇盃獲得著名瑞士鐘表商愛彼贊助,因而易名為愛彼女皇盃,並於同年獲國際賽事編錄標準委員會認可為國際二級賽。」[9] 在當屆賽事,法國代表賽駒「雞尾酒」拋離同季成為香港馬王的「原居民」二又二分之一個馬位勝出賽事。值得一提的是,「雞尾酒」在法國最彪炳戰績只是勝出兩場國際三級賽Prix Perth和Prix Bertrand du Breuil,但來港征戰七場便取得三冠兩亞一季[10],由此可見當時女皇盃的賽事水準仍與世界頂級有一些距離。
無論如何,女皇盃賽事獲瑞士鐘表商愛彼冠名贊助後,獎金金額得到更大的保證(見表三),賽事水準亦不斷提升。由2001年開始,女皇盃成為國際一級賽[11]。在2002年,女皇盃成為世界錦標巡迴賽的第二個分站[12]。由2003年開始,杜拜世界盃退出世界錦標巡迴賽系列,由女皇盃頂上成為首站賽事,直到2006年世界錦標巡迴賽停辦為止。世界錦標巡迴賽的停辦,並無阻礙女皇盃賽事水準的繼續提升。這項大賽的世界排名不斷上升便是最大的證據。事實上,由2007年起,能夠勝出此賽的香港代表,包括「爆冷」(2007年及2010年)、「雄心威龍」(2011年)、「軍事出撃」(2013年)、「威爾頓」(2014年)、「將男」(2015年)及「明月千里」(2016年),均是達香港馬王級數的佳駟。成功來犯的外隊馬匹亦非等閒之輩,包括時任杜拜免稅店盃季軍、由南非著名練馬師訓練的「雕塑家」(2008年)、時任杜拜免稅店盃亞軍的英國代表「百威勝」(2009年)、國際評分達118分的日本代表「統治地位」(2012年)。此外,由2015年起,女皇盃賽事的總獎金金額提升至HK$ 20,000,000,這絕對有助於吸引更多頂級的海外佳駟報名參加賽事。
值得一提的是,過往在女皇盃賽事中戰績最彪炳的是前香港馬王「爆冷」,牠共取得2冠1亞1季的成績(詳見表四)。而日本代表「榮進寶蹄」則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匹能夠衞冕這項盃賽的賽駒(2002及2003年)。從這些絕無僅有的例子可見,女皇盃激烈的競爭程度已有一段的歷史。
然而,中國賽馬的發展朝令夕改,時而以一些大城市作為開放博彩賽馬的試金石,時而以「禁止經營有博彩性質的賽馬活動」為由取締賽馬[13],令其發展裹足不前。現時,中國有不少馬場被荒廢多年、賽馬活動尚未職業化,逞論能夠舉辦一些躋身世界前列的國際大賽。
況且,舉辦大賽並非單靠忽然大灑金錢增加獎金金額,便可取得成功。赫赫有名的凱旋門大賽(舉辦地點:法國尚隆馬場)、育馬者盃經典大賽(美國堅蘭/聖雅尼塔馬場)、育馬者盃草地大賽(美國堅蘭/聖雅尼塔馬場)、朱德望國際錦標(英國約克馬場)、愛爾蘭冠軍錦標(愛爾蘭李奧柏馬場)、威爾斯親王錦標(英國雅士谷馬場)、日蝕大賽(英國沙丘園馬場)、傑克莫華大賽(法國多維爾馬場)、肯塔基打吡(美國邱吉爾園馬場)等,均是歷史悠久的賽事。要為以上的大賽尋找豐厚而又可持續的贊助作獎金,乃輕而易舉之事,而獲得豐厚的贊助,又有助於延續這些傳統大賽的地位。近年來,香港、日本和阿聯酋積極地改善自己舉辦的大賽的水準,但它們始終仍稍遜於歐美最頂級的傳統大賽。由此可見,中國短期內要在賽馬發展上要超英趕美,實為天方夜譚。即使不提歐美的賽馬發展,現時中亞地區已有日本、香港和阿聯酋這三個賽馬列強,甚至乎新加坡、澳門和南韓的賽馬發展也較中國的成熟。若中國不從制度和法規着手,建立有賽馬發展的條件,反以好高騖遠的心態興建豪華的馬場和舉辦邀請外隊馬參加的賽事,那到最後只會浪費大量人力物力而已。
還有,中國大陸發展賽馬的硬件和軟件仍非常落後。例如,在第三十五屆亞洲賽馬會議的「中國大陸的賽馬及育馬業」研討會中,香港賽馬會獸醫事務主管(診療)李恪誠醫生便指出:「[中國大陸]現時缺乏合資格獸醫;獸醫在中國社會的地位偏低;馬匹診療設施不足;藥物缺乏;而監管條例亦窒礙了海外獸醫的介入。」[14]
此外,近年中國民族主義作祟,例如單是今年便出現了「周子瑜事件」、「戴立忍事件」和「罷吃肯德基」等事件,倘若這股勢力蔓延下去,中國大陸不排除要出現反對外國賽馬模式的輸入的呼聲,並以外國企圖輸入當代鴉片(博彩)荼毒中國人的視角解讀之,或強調要建立有中國特色的賽馬業,例如以蒙古馬取代純血馬作競賽。但如此一來,中國大陸重新發展賽馬的努力又有可能再次付諸一炬。
香港賽馬發展的問題與轉機
其實,香港賽馬並非沒有不利發展的因素。首先,香港的氣候環境不宜育馬,故所有在香港服役的馬匹均是由馬主以不菲的費用購入。這個由來已久的問題亦使香港的賽馬發長打了少許折扣。因此,有人提議,長遠而言,中國大陸可作為香港的育馬基地,前者為後者提供價廉物美的賽駒[15]。不過,中國的馬匹入境檢疫制度仍遠較香港及其他賽馬大國的繁瑣,這對她發展賽馬和育馬業也是百害而無一利的。況且,香港有不少馬主也是富可敵國的人士,要他們一擲千金從澳洲、紐西蘭、英國、愛爾蘭、法國和美國等國購入馬匹來港服役並非難事。而且,香港賽馬的競爭程度愈趨激烈,馬主為了自身的利益,多寧願在外國購入較有保證的賽駒,而非從中國購入培育成效未明的「白老鼠」。
另外,在保障本地騎師的出賽機會方面,香港賽馬會做得比歐美地區的賽馬管理機構遜色。香港賽馬的策騎機會被外籍騎師壟斷已非一朝一夕的事(尤級際賽),香港賽馬會亦熱衷邀請世界各地的好手來港客串甚至長留發展,藉此提升香港的賽馬水準,以及對外宣傳香港賽馬的品牌,相得益彰。但如此一來,香港騎師的發展便得不到充分的保障。法國籍大賽騎師巫斯義在約兩年前於有線電視節目《人氣馬場》(主持:珊翠絲)表示:「在法國有很多年青騎師,但香港相對較少年青騎師,他們較缺乏學習和改善的機會,所以對華籍騎師來說是比較艱辛。」[16] 事實上,不少來港客串或留港長期發展的外籍騎師均是聲名顯赫之輩,香港騎師的競爭力相比下去是意料中事。不過,在長遠而言,這種發展模式並不健康。
無論如何,香港賽馬會亦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存在,關鍵在於如何解決這個問題。要提升香港騎師的水準,並不能單靠在他們出道初期為他們提供減磅優惠,而且要為他們提供更全面的訓練和爭取更多的出賽經驗。所以,在自家的青訓騎師正式在港出賽前,香港賽馬會安排他們在外地賺取一些策騎的經驗,並待他們取得足夠的頭馬數目才准許他們在港出賽。此外,香港賽馬會亦會協助已出道的本港騎師於抖暑期間在外地爭取一些客串機會,令他們吸收不同的賽馬文化和有多些機會與頂尖的騎師較量。不過,香港青年騎師的數目寥寥無幾,香港賽馬會目前很難效法歐美地區般實施保障本土青年騎師的條例。但是,這不表示香港賽馬會在保障香港騎師一事上已無其他事可做,例如在部分本地三級賽中容許香港騎師有額外的減磅優惠,這既不影響頂級大賽的公正性,亦可為香港騎師帶來更多策騎質素上乘的佳駟的機會。
相對於保障香港騎師的策騎機會,香港賽馬會在平衡練馬師國際化和本地化方面則較為出色。練馬師國際化的成功例子包括愛倫、約翰摩亞(John Moore)、蔡約翰(John Size)和方嘉柏(Caspar Fownes)。
在2009年逝世的愛倫(Ivan W. Allan)為香港賽馬邁向國際做出了重大的貢獻。他訓練的「奔騰」及「原居民」在1999年分別勝出女皇伊利沙伯二世杯(女皇盃的前身)和香港國際瓶賽,這兩匹前香港馬王亦分別在1998年的日本安田紀念賽和1999年的日本盃跑入亞軍,是首兩匹在海外賽事上名的香港代表賽駒。其後,轉手由他訓練的「靚蝦王」攻下2000年的日本安田紀念賽,成為首匹勝出海外賽事的香港代表賽駒。愛倫曾三度在香港成為冠軍練馬師,以及透過「奔騰」(1997年,程:1800米)、「聖利」(1999年,途程:1800米)以及「奧運精神」(2002年,途程:2000米)三度勝出香港香港打吡大賽,當中「聖利」更為事前備受冷落的99倍大冷門馬匹。
約翰摩亞在港從練超過30年,他訓練出「爆冷」、「軍事出撃」、「步步友」、「威爾頓」和「明月千里」等馬王佳駟,並五度奪取香港打吡大賽。蔡約翰來港前已在悉尼享負盛名,但他毅然放棄在當地建立好的事業來港發展,迄今為止,他在香港七度成為冠軍練馬師。
方嘉柏則是繼成父業且從練成就比其父親更高,他曾三度在香港成為冠軍練馬師,已退役的前香港短途馬王「天久」、2006年的香港一哩錦標盟主「星運爵士」和2010年的香港打吡大賽冠軍「極品絲綢」均是由他訓練出來的。值得一提的是,方嘉柏在照料年紀漸老的賽駒頗有心得,在他旗下的「天久」和「軍事出撃」在其競賽衰退期仍保持不俗的戰鬥力。此外,方嘉柏部署旗下馬匹在快活谷夜馬賽事出撃錄得佳績,其在快活谷取得的頭馬數目,「僅次於在港從練最久的約翰摩亞」。[16]
練馬師國際化的成功,並沒有嚴重削弱香港練馬師的發展機會。當中告東尼(Tony Cruz)便是騎而優則練的本地練馬師。迄今為止,他已訓練出「精英大師」、「幸運馬主」、「牛精福星」、「加州萬里」、「將男」、「幸福指數」等佳駟。但不是每個練馬師也須做到騎練皆精。姚本輝便是當中的顯例。他與告東尼同是英皇御淮香港賽馬會第一期見習騎師,但他的策騎成就遠不及告東尼,並在1980/1981年度賽季後轉型為幕後人員。然而,這不表示姚本輝不適合在馬圈發展。他在1995年獲發練馬師牌照後,曾在不同的年代訓練出「靚蝦王」、「蓮華生輝」、「極奇妙」和「崇山寶」等短途佳駟,當中後三匹賽駒更是由他訓練而贏得海外大賽的,而「極奇妙」勝出2010年的日本短途馬錦標,更是歷史上首次由全香港班底合力攻下海外大賽的事例(騎師:黎海榮)。由此可見,香港練馬師也對香港賽馬邁向國際貢獻良多。
日子有功,香港賽馬史上共有24匹國際評分達120分或以上的賽駒,當中有19匹曾代表香港勝出國際一級賽,另外有3匹雖未能勝出國際一級賽,但也能勝出香港一級賽(詳見表五)。此外,在這24匹賽駒中,有一半曾成為香港馬王,另有7匹曾勝出香港打吡大賽。然而,在這些賽駒中,只有7匹曾代表香港勝出海外的賽事,當中史上最高國際評分的5匹賽駒中,竟只有1匹曾勝出海外的賽事,這兩個比例明顯偏低。即使稍為放寬評核的標準,香港亦只曾有16匹代表賽駒合共勝出20場海外級際賽事(已包括國際三級賽)。相對於英國、法國、美國、愛爾蘭、澳洲和日本,香港代表賽駒的綜合遠征成績仍處於落後的位置。當然,香港職業賽馬的發展相對較遲,能有這樣的成績,已屬當之無愧的後起之秀。不過,如香港要成為最頂級的賽馬地區,務必要改善其代表賽駒多為「地頭蟲」的問題。
但是,這個問題不是說要改善便立即改善得來。香港現已不乏願一擲千金購入良駒的馬主,但在不少情況下,外國的大馬主或賽馬集團並不願意出售旗下最頂級或有潛質的賽駒,因對他們來說,培育賽駒角逐大賽是榮譽與金錢回報並重的事情,而他們本來便富可敵國,所以他們寧願保留最頂級或有潛質的賽駒以建立或延續馬壇霸主的地位。反之,那些表面上賽績不俗,但預計進步空間有限的賽駒,多數才是被出售的對象。故此,香港馬主高價購入水貨的例子並不罕見。換言之,即使香港馬主願意不惜工本引入良駒,香港賽駒的質素亦未必立即追得上歐美最頂級的賽駒。另外,對不少賽駒來說,遠征時狀況打了些折扣是正常的現象,加上牠們未必能夠適應當地的場地狀況,落敗而回並不為奇。加上,那些獎金或傳統地位高(或兩者皆有)的海外大賽向來是強中手雲集的場合,「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即使香港代表賽駒交出自身應有的水準,也未必能力壓群雄,奪標而回。此外,香港賽馬會近年致力提高本地級際賽的獎金,卻又沒有鼓勵馬主和練馬師安排本地賽駒遠征的額外獎金。故此,有些馬主和練馬師在平衡風險與回報的計算後,寧願安排旗下賽駒留港角逐本地的級際賽(這導致較少香港頂級賽駒能作遠征的嘗試),或待牠們完成角逐本地的級際賽後,才安排牠們遠征,但經過一整季的征戰後,牠們已疲憊不堪,反之歐洲和日本與香港每年開季的月份不同,她們的代表賽駒相對能以較充沛的體力迎戰賽事,此消彼長下,香港代表賽駒遠征成績未如理想是不難理解的。
然而,雖然香港不能仿傚日本般自家培育頂級的良駒,但她可效法後者提升馬主和練馬師安排旗下賽駒遠征的經濟誘因,即給予鼓勵馬主和練馬師安排本地賽駒遠征的額外獎金(尤角逐世界排名前一百名的海外一級賽)。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是改善香港代表賽駒遠征成績最可行的途徑,而遠征表現出色亦是香港賽馬軟實力對外輸出的重要途徑。
無論如何,相對於上個世紀,香港賽馬會對世界賽馬的發展作出了更多的貢獻。當中最明顯的例子,在於它在亞洲賽馬聯盟(Asian Racing Federation)擔任重要的角色。誠然,在第一屆的亞洲賽馬會議(Asian Racing Conference)(舉辦年份:1960;舉辦地點:東京)開始,香港已是席上的代表之一。[18] 然而,當時香港的賽馬尚未職業化,她在會議上亦未能擔起牽頭推動賽馬的角色。但在千禧年後的第二十八屆亞洲賽馬會議(舉辦年份:2001;舉辦地點:卡塔爾),與會成員通過成立永久組織亞洲賽馬聯盟,迄今為止,香港代表已曾任三屆該聯盟的主席(黃至剛博士:2003 – 2007;應家柏:2007 – 2009、2014 –現在),[19] 香港現時亦「在國際賽馬組織聯盟執行委員會中佔一席位」。[20] 此外,該聯盟在2003年承認八個聯盟成員於同年9月1日在香港共同簽署的友好鄰居政策(Good Neighbour Policy)[21]。在2004年4月,簽署友好鄰居政策的聯盟成員增加至18個。[22] 香港對亞洲賽馬發展的牽頭作用可謂功不可抹。
只是風光背後,香港賽馬的發展仍有不少黑暗面不容忽視。香港賽馬會為了增加投注收入,不惜愈趨縮短每季的抖暑期,而在炎熱的夏天增加賽事日。可是,這會大幅增加賽駒受傷的風險,尤被安排角逐這些賽事的賽駒多為實力較平庸之輩。雖然目前仍有不少動物權益者對賽馬缺乏足夠的認識,因而提出貽笑大方的批評和建議,但增強對馬匹的保護實屬大勢所趨,若香港賽馬會仍一意孤行地在夏天增加賽事日,有朝一日她隨時被制度衍生的對沖力量反噬一口。
註釋:
[1] 趙春江:《現代賽馬》,(北京:中國農業大學出版社,2011),頁113。
[2] 參考同上,頁101。
[3] 《賽馬天下》,2016年5月,頁39。
[4] 〈好望角奪世界短途系列冠軍〉,《蘋果日報》,2015年10月3日,頁A01。
[5] 駱穎豪:〈聰明投注:好望角避馬王四出遠征〉,壹蘋果馬網,2005年10月14日,擷取自網頁
[6] 楊庭輝:〈步步友、精英大師和靚蝦王〉,《立場新聞》,2016年5月16日,擷取自網頁
[7] 〈出身平凡憑鬥心創佳績 「精英大師」奮戰美國馬王十六連勝紀錄〉,香港賽馬會,2005年3月30日,擷取自網頁
[8] 〈愛彼女皇盃〉,香港賽馬會,年份不詳,擷取自網頁
[9] 參考同上。
[10] 〈雞尾酒 (BT412)〉,香港賽馬會,年份不詳,擷取自網頁
[11] 與註[8]相同。
[12] 〈愛彼錶女皇盃替世界錦標巡迴賽添姿采〉,香港賽馬會,2002年3月19日,擷取自網頁
[13] 與[1]相同,頁159-162。
[14] 〈中國大陸的速度賽馬運動及育馬業首次在亞洲賽馬會議上討論〉,第三十五屆亞洲賽馬會議,2014年5月8日,擷取自網頁
[15] 與[1]相同,頁116。
[16] 《人氣馬場--巫斯義 (G.Mosse) 》,YouTube,2014年11月18日,擷取自網頁
[17] 〈賽事資料 – 騎練資料 – 練馬師資料 – 方嘉柏〉,香港賽馬會,年份不詳,擷取自網頁
[18] “History of the Asian Racing Federation,” Asian Racing Federation, unknown published date, retrieved from here
[19] Ibid.
[20] 〈亞洲賽馬聯盟〉,香港賽馬會,年份不詳,擷取自網頁
[21] “Eight Asian Racing Federation jurisdictions adopt Good Neighbour Policy,” Hong Kong Jockey Club, 1 September 2003, retrieved from
[22] “Ten further ARF jurisdictions sign up to Good Neighbour Policy,” Hong Kong Jockey Club, 26 April 2014, retrieved from here
註:所有的數據皆以截至2016年11月30日前的紀錄為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