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土地大辯論,有人批評社會人士都不願犧牲自己重視的選項,只高談闊論要犧牲他人所重視的項目。在他們各說各話之際,住在劏房的小朋友就繼續受苦。這種意見認為發言者自私,不顧劏房戶的燃眉之急。
我認為這說法並不全面。我們除了有自己重視的價值,倒還要同時想一想應該把甚麼留給下一代──尤其土地規劃不可逆轉。那道理好比我覺得消費主義製造大量垃圾,留給下一代許多堆填區,也感到過意不去一樣。就土地這個題目,認為下一代需要郊野和水塘,是一些人的研判;認為下一代需要棕地,則是另一些人的研判?下一代的處境我們不能不考慮。
另外,政府的估算是人口將於未來見頂回落,因此緩不濟急,太遠期的土地規劃有可能得物無所用。要拯救黎民於水火,應選開發時間較短的用地,例如高球場或棕地等才屬有效。陳智思議員在5月11日《SCMP》的這番話,也是同一道理:
Many people, perhaps including country park fans, also oppose the idea of reclamation. Some say it is environmentally damaging, while others say it is too expensive. Some say it is only a very long-term option when our land needs are more immediate. This last point is certainly true.(很多朋友包括郊野公園的擁護者,都反對填海。他們認為會破壞環境,亦認為成本高昂。有人認為那是很長遠的選項,而我們的土地需要卻屬較近期。這一點無疑真確。)
有一點亦無可否認,有些用地的政治阻力特別龐大,令人無奈。軍營便是一例,解放軍一聲軍營沒有閒置,土地小組就把它排除在外了。但那明顯不是實情(英軍當年才需要這許多軍事用地對抗大陸,今天解放軍要對抗誰?土地小組亦無考察去證實相關說法,何況其他選項也說不上是閒置)。土地小組只是礙於政治現實,老早就打退堂鼓。而開發人所共愛的郊野公園的政治阻力,自然也是極大,因此那亦不是快速有效的方法。船灣淡水湖更關乎食水安全,阻力更大,更不用說它的交通配套特別艱難,要穿越「後花園」西貢才能到達市區。我恐怕選擇阻力極大的方法,也未必是幫助黎民的最有效途徑。這是汪敦敬先生最近教我的,謹在這裡感謝他的指引。
以上我想說明的是,不同土地選項的確並非均等,是有需要衡量和討論利弊,這並不如該派意見所說發聲是種自私。而即使你認為應該不論利弊,要每人讓一步,每種土地都用一些,我們也得留意朱凱廸議員的論述。他認為政府過往均只徵用鄉村尤其非原居民的農村,卻不起用棕地、丁地、私人遊樂場和軍營,正是極不公平;高鐵的車廠只全部起用菜園村,而不佔左邊石崗軍營和右邊廢車場的一個階磚,就是其中一個顯例,引來新一代的憤怒。的而且確,某些用地,是時候身先士卒,作出貢獻了。那樣對朱凱廸等保育分子來說,也不會一直如此意氣難平。
不過歸根究底,今天的劏房慘況源於政府當初欠缺人口規劃,人口不斷輸入,卻沒有製造相應的房屋。只要每年新增供應滿足不了新增需求,就必定有更多人受苦。而房屋不能一蹴而就,起碼數年甚至十年後才成。當明天又有200-300名大陸人來港定居,則只是送更多人去劏房而已(也就是購買力最低、在競價中比輸的一群)。為免更多人住進劏房,此時除了暫緩輸入移民,根本別無他法。因此幾年來我一直為此大聲疾呼矣……只有待新的房屋落成,現有居民都已獲滿足,才能再輸入移民,那樣才不會製造新的劏房居民。我一直認為這是正道,量入而出。期望同情劏房的人,也能明察秋毫,為此共同呼籲,以免讓更多人在未來數年墮入深淵。
題為編輯所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