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常笑李國章是亞瑟王，專科專教的風波，確實有着官威難測、盛氣凌人的味道。
專科專教是一件好事，但實施方案卻有待改善。教統局的校長簡介會，說專科專教暫定3年，只聘用合約教師，並且沒有代課，自然引來校長非議。
非議不是否定，非議有着期望。教協的調查結果，不過是希望專科專教成為長遠的政策，用常額教師取代合約教師，納入教師整體編制，教師病假和產假也有人代課，這些意見合情合理，但李國章卻大發雷霆。
教統局的反應迅速，以教育界仍有分歧為理由，暫緩專科專教的計劃，大有山雨欲來、秋後算帳之勢。我在立法會給李國章寫字條，請他心平氣和，坐下來解決紛爭。李國章也欣然同意，老遠地帶笑豎起拇指，我以為事件已告一段落。
但當天下午，教統局竟然發出問卷，要求校長就6個問題表態，如果不認同教統局的觀點，教統局就會「重新考慮應否向尚未作好準備的學校發放專科教學津貼」，問卷不單由校長簽署，更要校監加簽，並且蓋上校印，頗有不准異議，不得反抗的殺氣。
恐嚇性的問卷
這是一份恐嚇性的問卷，以學校和學生的資助作威脅，迫使校長在教育撥款、言論自由和教育良心之間作選擇。如果校長不認同教統局的觀點，便可能受到懲罰，失去專科專教的撥款。
這是非常危險的趨勢，是自由社會不能容忍的威嚇。過去，教統局高官也試圖壓制三三四學制的反對聲音，也力圖壓抑小班教學的和平請願。現在更變本加厲，用政府的公權力壓制言論自由，迫使學校臣服於教統局的強權之下，委曲求全，自我否定。李國章說過，他反對校園欺凌，但專科專教懲罰性的問卷，就是最嚴重的校園欺凌事件，讓校長噤若寒蟬，讓校園沉默無聲。
公權不是強權，強權不是公理。濫權猶如玩火，只會惹來公憤。一張記名表態的問卷，照見官員的氣燄和氣量，風度和胸襟。李國章曾是大學校長，當明白讀書人的尊嚴，士可殺不可辱的道理，豈能一闊變臉，恃勢凌人？
董建華在去年敬師日，提出專科專教政策，表達政府對教師的善意。但人走茶涼，教育冷暖，教統局的專科專教，手法專橫跋扈，恍如嗟來之食，對學校的不同意見，視為大逆不道，讓人大吃一驚，與敬師尊師背道而馳，實在欺人太甚，有辱斯文。
即使封建年代，君臣之間也不能頤指氣使，目中無人。孟子說：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
亞瑟王的時代早過去了，封建君臣的關係也消失了。現在是民主時代，得人者昌，失民者亡，請李國章以和為貴，好自為之。
張文光
明報 2005-05-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