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示威者提醒我們為什麼民主值得我們為之奮鬥
Hong Kongprotesters remind us why democracy is worth fighting for
歐文 · 鐘斯(Owen Jones)
陳戰言 譯
蘇雨塵 校訂
譯自2014年10月15日的英國《衛報》(The Guardian)網路版。連結見此。
民主是為生存而進行的現實鬥爭,在這場鬥爭中,人們組織在一起,用他們的集體力量來擊退來自上層統治者的力量,通常會有個人的損失和犧牲。香港街頭正在上演著這齣戲。
這些爭取大眾主權的鬥爭通常會遭遇到有權勢者的嘲弄和妖魔化。「他們註定要失敗,」政府的官方喉舌叫囂道。「歷史和事實告訴我們,激進的非法行為發展下去只能導致更嚴重的非法活動,加劇局勢的動盪和騷亂」北京極權統治者聲稱。令人好奇的是,他們自身權力地位就是通過建立在「激進非法行為」基礎之上的革命得來的。他們的那種相當奧威爾式(Orwellian)的聲明中說「穩定是一切幸福的源泉,動亂只能帶來浩劫」,這只不過是嚴陣以待的統治者的討人喜歡的另一套說辭罷了,真實的意思是:人們要是膽敢挑戰不受約束的權力和不公正的制度,帶來的就是混亂和殘殺。
香港的示威者們有一個不容置疑的簡單理由。香港範圍內,在第一次建立在普選基礎上的選舉中候選人的提名要得到北京政權的認可。人們想要自由選舉他們自己的領導人,不受任何限制。抗議者在維護他們的基本民主權利的行動中,遭到了催淚彈和暴行。但他們面對著一個有著確鑿的兇殘記錄的政權所表現出來的決心,讓北京統治精英感到擔憂。當路障被拆除時,他們會設置另一個新的路障。
歷史上留下了這些為爭取民主的人的屍體。1819年英國的彼鐵盧;1956年的匈牙利;1968年的墨西哥城;1989年委內瑞拉的加拉加索;當然也有1989年的天安門大屠殺。在這次無恥的屠殺中,示威者們高唱《國際歌》——象徵著社會主義反抗和鬥爭的讚歌——卻被污蔑為資產階級反革命。
這就是中國的獨裁者維持他們的政權合法性的方式。他們是處在發展中的獨裁者,他們利用這種國家主導的,具有獨特混合模式的資本主義轉變了中國社會,讓數百萬人脫貧。蘇聯的解體以及在該國原來疆土上資本主義的復辟造成了社會動盪和生活水準的下降,中國避免了這些。但這只是為以後的鬥爭埋下了鋪墊。民主或進步是二元對立的選擇,這是錯誤的認識,這二者的關係難解難分。另有些人指出之前港英統治者也拒絕給港人民主:而他們的確這樣做了。但這並不能讓北京當局拒絕向此時要求更合法的民主運動屈服。
在中國內部,有證據顯示,人民正在恢復這個國家的強大的反抗傳統。2010年,罷工浪潮震撼了這個國家,比如本田和豐田工廠的工人行動。但今年,似乎罷工工人達到了破紀錄的人數。2014年第二季度,勞工行動與上年同比增長49%。今年初,數千工人在江西和廣東罷工。工人們要求成立獨立自主的工會,而不是國家的附屬機構。像智能手機這樣的技術能夠讓工人繞開獨裁者掌控的媒體。這些抗議者和罷工提醒著我們一個簡單的道理:民主是普遍的權利,而非西方人的特權。文化相對主義——認為民主只適用於一些文化——本質上就是種族主義,實際上它在宣揚一些人註定不能自己管理自己的社會。
但是這也不意味著西方模式就是民主的最終形態。當然不是。是的,西方人享受著民主權利,但這些是他們的祖先與強權戰鬥,花了極大的犧牲而爭取來的。但我們的民主受到了威脅:大眾主權遭到利益集團的侵犯,而我們的「自由媒體」實際上由一小撮權貴經營著,他們是這種現狀的一部分,必然要保衛它。隨著財富和權力分配到這些上層人物的手上,社會成果——諸如工人的權利,福利國家,和公共服務——正在遭到侵蝕。
我們所有將民主視作共同事業來擁護和珍惜的人,應該把這些擠滿香港街頭的抗議者看作是對我們的鼓舞。他們將遭到不合理的政權的妖魔化、嘲弄,甚至武力摧殘。然而,很明顯,歷史會判斷出誰才是勝利者。北京的專制統治者當然也知道這個真理。他們如此害怕就不足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