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首次人體換頭手術將成為全球關注的焦點?這不是預言,若然財政許可,又沒有其他外來阻力的話,將會成為醫學界及科學界備受矚目的事。
其實「換頭」並不是一項新的研究,早在1908年,Charles Claude Guthrie已嘗試把一隻狗頭接駁到另一隻狗身上;50年代,「移植」先鋒Vladimir Demikhov作了相似的實驗, 受到Demikhov啟發,1970年,Robert White嘗試移植猴子的頭部,至2011年重複實驗並取得成功。2015年義大利神經外科醫生Sergio Canavero(卡納韋羅)與哈爾濱醫科大學任曉平率領的團隊成功為猴子完成了「換頭」。Canavero計劃在2017年年底前進行人類頭部移植。
Valery Spiridonov(史比利多諾夫)為是次實驗計劃的自願者,Spiridonov今年31歲,是一個電腦科學家。年青有為的他願意接受手術,因為他是脊髓肌肉萎縮症(Werdnig-Hoffmann disease)患者,因基因缺陷導致脊髓內的運動神經元缺少引致肌肉萎縮,一般患者大約只有兩歲壽命,Spiridonov活到中年已算罕有。他願意接受這項實驗手術,除了因為生命受到威脅,也因為他渴望從限制中釋放出來,可以如常人般活動自如。另外,他更希望自己在「換頭」研究中有所貢獻,若然他的個案成功,將有助日後更多人接受類似的手術。
單從治療的角度來看,如果大家基本上已經接受為患者進行腎臟、肝臟、骨髓移植等手術,那麼,似乎沒有甚麼原因阻止頭部移植手術,因為目的都只是讓患者恢復健康,重投正常生活。至於批評換頭手術是扮演上帝的角色,又或是侵犯了動物權益,這些說法同樣可以用作批評其他的移植手術。如果說換頭手術是天馬行空,又或是風險太高,成功率太低,不值得冒險,這說法也極有可能隨著科技及醫療技術愈益發展而消失。
那麼,換頭手術是否與其他器官移植手術完全沒有不同之處?如果單從醫治及延長生命的角度來看,分別可能不大,但如果從人的「本體」來看,便可能有極大的分別。頭部對於控制身體固然重要,但並不是唯一。由身體不同的內分泌腺體所產生的荷爾蒙同樣會影響人生長、新陳代謝、生育及情緒等,因此每具身體所分泌的荷爾蒙對個人有著極重要的影響,甚至有研究顯示腸道微生物可以改變腦部的生理活動、神經生化反應及情緒。 不單如此,人的記憶不僅停留在腦部,也停留在身體,假設一個足球員換了一具不懂踢足球的身體,可能連基本技術都要重新訓練。那麼嚴格來說,換了頭的那個人還是原來的那個人嗎?
新科技有時如兩刃刀,當希望Spiridonov得醫治的同時,也不得不反思換頭手術等新技術所引發的一連串影響深遠的問題:人類會否步向過度醫治?會否加強了財富多寡成為生命長短的重要因素?會否更隨己意去改變自己的身體?會否有一天,政府規定死者生前要簽下捐贈器官甚至身體的同意書(不是說笑,已有學者認為在利多於弊的前題之下,政府要實施強制捐贈)?
醫生可能只想單純地醫治病人,但實際上,每一項新科技都會帶來新的倫理問題,或遲或早是不能逃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