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米最後一個星期住在南涌了。
小米只有六歲──
「六歲半啦!」她大聲更正。
嗯,對小女孩來說,半年蠻久的,她兩年前已經每個週末都來南涌農場,今年六月更搬進來,不過下星期一會搬去市區。
兩年對小米,也是很久很久了。
足夠令她認識每一棵樹。
「我叫無尾馬騮!」第一次見到小米時,她告訴我。
小米爬起樹來,真的好像猴子!脫下拖鞋,三兩下就爬到樹幹上,抓著樹幹搖來搖去,從一條樹幹蹬到另一條樹幹,愈爬愈高!
「小心呀!!!!」我在樹下拼命嚷。
「上來吧!」小米哈哈大笑,腳丫子在空中晃動。
過了好一會,我才敢爬上去,每一步,都非常擔心把樹壓斷。
小米也喜歡在田裡跑。每次我到南涌,她都會帶我到處看,有時候看來都是一片泥土,小米教我:「蹲下來看,好多綠色啊。」
「我們伏下來,會見到更多嗎?」小米笑了。
可是一邊走,她也會一直催我:「快點啦!拍那麼多照片幹什麼!」
南涌的香蕉最近都長起來了,因為天氣冷,用麻袋包起來,希望長得漂亮一點, 那麻袋居然印有鑽石圖案,看了真諷刺--鑽石和香蕉的「貧富殊懸」也太大了吧!
問小米:「鑽石和香蕉有什麼分別?」
「鑽石不能食,香蕉能食。」她馬上說。
「那一樣比較貴?」
「鑽石!因為鑽石閃閃的!」
「但香蕉飽肚喎。」
她不答話,去玩香蕉花瓣上的水滴。
養地人開會,小米有時會乖乖地坐在一旁做功課,上個月,老師要小米把所有懂的數學公式寫上,
小米很高興地寫了100+100=200,然後問我有沒有更深的?
「111+111吧!」
小米很認真地,寫下111+111=6。
雖然天氣冷,南涌的農作物長得好好,那冬爪又更肥大了。
而小米,也有變聰明。昨天我問她「111+111=?」
「222!」她說:「上次你教過我了。」
我再跟小米爬樹。她最愛爬的血桐樹,加插了一條橫木,可以倚著坐,我爬到她對面,玩「十五二十」。
「搬到市區,會想念爬樹嗎?」
「可以回來爬的!」她似乎一點都不在乎。
「喜歡住在南涌嗎?」
「不喜歡!」
「為什麼?」
「沙子會爬進鞋子。」她一本正經地數算「討厭的東西」:「狗狗會撲上來。馬路邊有蛇。」
「那喜歡搬去市區?」
「喜歡!有兩個房間,我喜歡高樓大廈!」
「怎麼會喜歡高樓大廈?威一點嗎?」
「什麼叫做『威一點』?」
我不懂得回答,只好說:「市區好吵!」
「不會~叔叔說已經好靜。」
「車站會有很多人聲!」
「不會的~夜晚嘛!」
小米,如果下次來南涌見不到你。
這裡的小狗會很想念啊。
(文章原載佛門網,看photo essay版本:http://mingkok.buddhistdoor.com/cht/news/d/3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