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時四十五分,我們便坐上電動三輪車,往梯田出發,雖然是白天,但山路還是那麼窄,上了一段坡後,又不斷下坡,司機讓車自由滑行,速度快,挺可怕,旁邊如果是梯田還好,但更多的是千丈懸崖。
我們約五時半到達元陽縣攀枝花鄉猛品梯田,梯田就在公路旁,遊客不少,不少攝影發燒友已各就各位拍攝黃昏景色。
被小女孩包圍
我們一下車,還沒有看清梯田,便碰到十多個十二歲左右的小女孩,穿著民族服裝,跑過來圍著我們,我們來不及反應,她們已抓著我們,操著普通話,說要帶我們去看梯田,我們大概明白,那當然是做旅遊生意,賺點外快。
其實,在公路旁已有一個小小觀景台,可以看到梯田,只是跟梯田距離比較遠,我們其實不是那種喜歡找很刁鑽地方看風景的人,而觀景台的人也不少。
我想,讓她們賺點小錢也是好的;但我有點不知所措,倒是阿藹比較鎮定,我們問清楚價錢,她們說,價錢隨意,於是問題是,我們總不能所都帶上,我說,你們自己推選兩個好了,她們說:這樣子不好,你們選吧!不知怎地,我覺得很尷尬,阿藹便很爽快地選了兩個,並說好每人十塊錢,其餘的有點失望及掃興。
兩個女孩領著我們,在公路旁一個位置走下斜坡,斜坡的確有點陡,不好走,但我們兩個勉強還是不怎麼需要幫忙,便可下坡,我們到了一塊突出來的巨石,是絕好的觀景台,非常靠近梯田;但卻看到許多人在那兒爭吵,兩個小女孩本來要帶我們過去,卻被一個操著當地話的大嬸擋著,她說要給她錢,才讓人過去,我忘了她要多少錢了,好像也是十塊錢。
攔路的大嬸
我沒有跟她爭執,倒是有一位女遊客路她吵起來,她說,這裡是你的嗎?你這樣做破壞了元陽的名聲!大嬸似乎沒有搭理她,只是像麻鷹抓小雞一樣,攤開雙手。
我沒有很反感,也許梯田不全是她的,但你能說跟她沒有關係嗎?她的祖先花了十多代人在這裡開墾,她自個兒賺個十元八塊,可能獨食了一點,沒有惠及所有村民,但少數民族要賺點漢人的錢,也不能說全沒道理,甚至頗為天經地義,地方政府不是也很討厭地到處收入場費嗎?
兩位女孩看情況,沒有打算硬闖,也沒有勸我們付錢給大嬸,卻領著我向左走,穿過小許樹木及石塊,到達一小片泥地,那兒也很接近梯田,但當然沒有巨石那麼大
,我們坐下來看梯田。
彝族女性天生勤勞?
小女孩一位姓馬,一位姓白,十三四歲了,都是彝族,唸初中了;學校最近放春節假期,所以出來賺外快;她們家種田,世代是農民,平日走路到攀枝花鄉的學校上課,有時為了省下一塊錢的車費,便要走一個小時,至於元陽老街縣城,一年才會去一趟,為甚麼?因為一程車費便是五元了,昆明呢?從來沒有到過。但她們很自豪告訴我,村裡不少人到外地打工,全國各大城市都有。
我們四個人度過了一個多小時的時光,聊聊天,拍拍照,很快樂,特別是我們聊到她們村子裡的男孩女孩,大家都很開懷地笑,我問她,怎麼出來賺外快的都女孩子?她們笑了,她們說,女孩子從小便學會幹活,六七歲便會做飯洗衣服,男孩則幾乎甚麼都不會,當然甚麼都不用幹;我想起沿途看到許多少數民族婦女背著很重的東西,而男性則少得多。
七時左右我們便離去,她們也要回家吃飯了,大家有點不捨;離開時,我們經過小學,看到許多男孩在打球,性別分工顯然易見。
無力的感覺
聽說未來有一家北京的旅遊公司將跟元陽政府簽約,把整個梯田區包下來,到時收費閘一定比大嬸雙臂粗壯,她是否還能收買路錢?兩位小姑娘放假時,能否賺點外快?我們還能否跟她們和平共處,在梯田邊聊天?
回到元陽縣城,我記起在縣城的政府招待所看到宣明會的辦事處,知道那兒有農村教育及經濟援助項目,宣傳照片中的農民在田邊耕作,小女孩很可愛地在課室的書桌上,跟我看到公路邊的大嬸與女孩很不一樣。
龐大的企業化旅遊建設及推廣,令我預料對利潤貪婪的追逐,我突然覺得很無力;而從事發展的非政府組織,似乎沒有積極回應這股「大勢」,也沒有回應那位大嬸及那些小女孩的慾望,公路邊的小生意及一點點外快,不知我們還有沒有機會體驗?或許更重要的是:有沒有更人性一點地發展的空間?
由梯田想到發展(元陽遊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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