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是人類的家鄉,也是我們迄今所知惟一擁有生命的天體。無論從尋找地外生命的角度,或是尋找可以供人類移居的天體而言,天文學中最引人入勝的一個問題是:宇宙間還有別的和地球相似的天體嗎?
在古代,各個民族都認為天上住的是各種神衹,當然不存在是否有「別的地球」這個追問。但隨著科學知識和自然主義哲學的發展,一些思想敏銳的人開始臆測:宇宙中是否還有別的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甚至有別的“人類”存在。
大家可能以為這些問題是人類發明望遠鏡之後才會提出的,但令人驚訝的是,早於二千五百年前,印度的佛教學說中便已有「三千大千世界」的驚人臆想。公元十三世紀的宋元之際,我國的學者鄧牧則有這段精彩的推論:「天地,大也,其在虛空中不過一粟耳!…虛空,木也;天地,猶果也。虛空,國也;天地,猶人也。一木所生,必非一果;一國所生,必非一人。謂天地之外無復天地焉,豈通論耶!」按此推論,鄧牧認為「天地之外復有天地」,這在當時來說實是領先世界水平的論斷。
但無可否認的是,哥白尼於十六世紀中葉提出的「日心說」,以及伽里略於十七世紀初首次以自製的望遠鏡窺探夜空,乃人類首次將「別的世界」的追求放到一個堅實的科學基礎之上。
今天,很多天文愛好者都知道天文學家刻卜勒(Johannes Kepler, 1571-1630)提出的行星運動定律,但較少人知的,是他曾在一本名叫《夢遊記》(Somnium)的著作之中,將最新的天文發現與他的豐富想象力結合,描述了水星、金星和土星等行星之上的狀況。他更大膽地假設這些行星之上也有生物存在,而牠們為了適應不同的環境(酷熱、嚴寒…)發展出不同的型態。這正是為什麼最新一艘尋找別的地球的無人太空船—於2009年發射並環繞太陽運行—被稱為「刻卜勒」。
十八世紀的俄國科學家羅蒙諾索夫本身也是一個詩人,就這個惹人遐思的探問,他寫了以下這首動人心弦的詩篇:
無邊天際一片星群,
那是無窮、無數、無盡的星辰;
聖哲向我們宣稱:
那裡有著許多不同的世界,
無數的太陽在那裡閃爍,
那裡還有人類永恆地生存。
踏進了十九世紀,人類對太陽系內行星的認識太太加深。一八六五年,被公認為現代科幻小說鼻祖的法國作家儒勒‧凡爾納(Jules Verne)發表了第一本描述以科學方法(而非夢遊或法術)前往其他天體探險的小說:《從地球到月球》(De la terre à la lune)。(雖然嚴格來說,他所採用的方法並不科學;而故事中的主人翁最後也沒有踏足月球。)
一八九七年,英國作家威爾斯(H.G. Wells)以更高超的想象力,在《宇宙戰爭》(The War of the Worlds)一書中描述了火星人侵略地球的驚險情節。留意他在書名中用了「世界」的眾數“Worlds”這個字,意即在我們所認識的「世界」(即地球)以外,還可以有別的世界(在此即火星)。
威爾斯的創作並非完全憑空想象,原來1877年火星大衝,意大利天文學家夏帕雷利(Giovanni Schiaparelli)進行觀測時在火星表面看到一些暗線,他稱之為 canali即溝谷或海峽的意思,但這個字被翻譯成英文時卻變了 canal,亦即運河之意。要知那是仍未有天文攝影而只能靠目測和手繪的記錄,而不同的人透過不同儀器在不同的環境下看到什麼東西,之間實在很難比較和驗證。於是,有人言之鑿鑿聲稱看來像運河網絡的東西,但有些則說只看到零碎的暗班。
前者中最著名的是一個美國富商兼業餘天文學家羅威爾(Percival Lowell),他為了更好地觀測這些運河系統,斥資在亞利桑那州一處叫的旗桿鎮(Flagstaff)的地方興建了一個私人天文台。透過了一支口徑達24吋的折射式望遠鏡,他觀測和描畫了大量佈滿運河的火星繪本。按照他的推斷,火星人是因為氣候逐漸乾涸難以維持耕作,所以大規模地建造運河將兩極被融化的冰水輸送到近赤道的方向。威爾斯正是基於這樣的推論創作出「火星人侵略地球」的情節。
(待續)
原文刊於香港天文學會2014年秋季號的《會員通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