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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aymaker的前世今生(下篇)

Playmaker的前世今生(下篇)

文:尋找簡東拿@運動公社

踏入20世紀80年代,魯班諾夫斯基領軍的基輔戴拿模稱霸歐洲球壇,其4132陣式日漸流行,並按功能萌生「進攻中場」和「防守中場」兩大位置,尤以86年世界杯阿根廷的前後配搭:馬勒當拿和巴迪斯達為表表者。及至90年世界杯各隊對352陣式的運用可謂登峰造極,「進攻中場」便成為了固定的位置。

沙基的戰術革新與playmaker的觀念重置

但是,80年代末沙基的區域足球理念,卻扭轉了足球運動的生態,並同時改變playmaker的面貌。沙基的哲學,在於對足球賽場設下明顯的的區域劃分,而球員逐漸限制在某個固定位置;而且,前中後三線要維持緊湊、區域空間要大大壓縮,一旦己方失去控球整隊要就地組織多人反搶和攔截。於是,中場球員更講求跑動、攔截和拼搶能力,以破壞為主的防守中場於防線前執行掃蕩和盯防,大大破壞了傳統playmaker的生存空間。另一方面,進攻往往由四人迅速組織完成(2位前鋒加上1至2位中場),務使己方盡快在對手危險地帶製造威脅。

於是,playmaker的位置有以下演變:一,352陣式裏中場正三角的頂端(事有例外,德國更愛擺下倒三角,然後放置希士拿之流的攻中於左右兩端);二,在平行442陣式下處身中場的左右兩側,然後視乎教練喜好決定是內切抑或衝擊邊線。前者例子甚眾,故不贅述;後者多見諸90年代各大強隊,例如AC米蘭的波班、比利時的史斯富、南斯拉夫的史杜高域、荷蘭的古烈治、巴西的萊爾、羅馬尼亞的赫傑,甚或94世界杯阿根廷的馬勒當拿,一律在右中場位置出現。至於左中場的代表人物,有保加利亞的巴拉哥夫、瑞典的布連以至90年代皇家馬德里的魯爾。如此安排,既可保持442陣式結構的緊緻,二來讓進攻中場偏離人數密集的中路。惟獨英格蘭和意大利路線不同,前者主將加斯居尼仍以中路為主要活動範圍,後者在沙基領軍下依舊倚賴9號半球員,並沒有明確的playmaker。

1995年,雲高爾的阿積士稱霸歐洲,他的41212和31213菱形中場成為國際足球陣式的又一個改革方向。於是,442體系下進攻中場的位置又較以往明顯移前,並緊隨在兩位前鋒身後,尤其4231、4321和4141之間的陣式變化漸漸遍布各大強隊(例如96年歐國杯的捷克、98年世界杯冠軍法國,以至後來賓尼迪斯和艾魯列達分別領導的華倫西亞和拉科魯尼亞)。不過,依照雲高爾的哲學playmaker的位置其實並不固定。猶如阿積士的進攻中場列馬倫實則串演着前場自由人的角色,視乎教練需要,既要前移控場也要不時回撤。

Defensive playmaker的世代

踏入90年代中期,現代足球再度出現組織核心後移的現象:四號位球員的崛起。正如前述,在沙基的足球理念影響下,一般中場球員強於拼搶、奔跑,但傳控帶能力卻已削弱,許多傳送只講快速而不講精度和預判,遑論以個人技術突破對方防守和帶動進攻。再者,防守一方在三十碼區域累積人手和大量的跑動,已經扼殺十號位的空間。於是,由四號位置的球員負責由守轉攻的第一傳,分擔梳理進攻、控制節奏和組織推進的責任,再讓十號位球員在前場發動二次組織。

對於四號位球員而言,對技術、傳球能力甚或閱讀球賽的視野等要求都較以往更高,而這位置的先行者正是巴塞隆拿的哥迪奧拿了。除此以外,阿根廷的華朗、葡萄牙的保羅蘇沙、克羅地亞的阿辛洛域,都是這方面的代表人物。

不過,以上球員的體能和防守硬度,或者不盡如人意。退而求其次,組織進攻較褪色、防守能力相對更強的球員便廣受各類球隊的歡迎,例如列卡特、堅尼、韋拉、迪比亞治奧、鄧加、艾馬臣和恩斯,就是90年代攻守全材的代表人物。

自90年代以來,增加控球點和控球點後移成為一般球隊的戰術趨勢。千禧年後更多球隊讓前置的進攻中場回撤,以便組織快速反擊或者加強中場控制,猶如00年歐洲國家杯雷哥斯達之於葡萄牙,或如02年世界杯華拿朗之於西班牙,以及04年歐國杯路斯基之於捷克。加上後來派路在AC米蘭中場後置的成功,playmaker後置化已成定勢。

如是者,「進攻中場」和「組織型防守中場」兩種位置概念應運而生。從戰術演變的脈胳看來,「進攻中場」更仿似早期足球陣式裏的回撤型內鋒,而「組織型防守中場」更像當年的自由人或者進攻型中場中球員(猶如1950年代巴西的迪迪,請留意上篇介紹)。Football Manager的玩家或者從遊戲裏認識兩個意大利語的詞匯,就是分別形容以上的位置——前者曰Trequartistia(阿根廷人稱之曰Enganche),後者曰Regista。由是觀之,這兩套概念其實早在1980年代以前已出現。及至近十年,摩連奴的車路士和列卡特的巴塞隆拿將中場倒三角型的433陣式重新推廣,現代足球便步向沙維為代表的playmaker所操控的時代了。

平心論classical AMF

承如前述,現代足球強調中場更密集、個人身體對抗性更高,施丹、雷哥斯達一類的進攻中場逐漸消失,故此Jonathan Wilson稱列基美為「碩果僅存」的經典十號——古典進攻中場。

對於這類進攻球員,不少球迷總會賦予以下標簽:技術幼細、經常要波、位置前傾、入球能力薄弱、跑動慢、對抗性差等等。但稍加端詳,不難發現以上標簽皆欠準確。論速度和對抗性。馬勒當拿、馬圖斯、卜比查爾頓、古烈治等球員絲毫不算差;論入球能力,薛高在巴西國內聯賽的入球量驚人,即使登陸意甲首季也以19球榮登銀靴,柏天尼更連續三年取得意甲金靴。至於施丹,只是全場勻速跑不經常加速擺脫而已,從他的下肢力量看來,身體對抗性絕對稱得上一流。以上球員,不可不謂「經典十號」的一份子,而且在身體對抗中展現技術者大有人在,可見這個位置並不一定與以上標簽掛鈎。至於有論者常拿列基美的慢速說事,不妨先看看他在千禧年洲際杯比賽的表現再說。在皇家馬德里的圍搶包夾和比賽節奏下,列基美仍能護好皮球並頻頻交出致命傳送,這種對空間的觀察力和節奏感無與倫比,正是古典攻中得天獨厚的技術優勢,即使放諸現代足球也不會脫節。

若論古典攻中的特性,不如從以下三點去看:一,以一個分工極其明確的陣式為背景,例如前文述及的4132;二,這名球員是球隊進攻的絕對樞紐和核心人物(猶如托迪之於羅馬),無論球隊採取哪種進攻手段,皮球無一不經這些人的腳,而且也只有經過這些人的腳才能具有穩定性、創造性和殺傷力,無論盤傳帶也好其威力僅次於前鋒,而對於前鋒和邊線球員而言卻如衣食父母;三,這些球員在球隊戰術要求下並不過多投入防守,毋須奔跑回防、攔截和拼搶,保留體力以圖於前方立功。在沙基戰術革新後的時代,以上三個特點自然容易推導出一個結論,就是這一類中場位置應當前移,至於具體的角色完全視乎個人球風和教練要求而定。

以現代足球的發展走勢看來,要讓古典攻中復活幾不可能。如今的足球,球員體能訓練更先進、體能儲備和使用方式更完善、跑動碼數更高、比賽節奏更快,而且球隊攻防更講求整體和效率,古典攻中自然失去了戰術土壤。今天的playmaker,是指講求奔跑和對抗能力更強、活動範圍更大、身兼攻防職責,同時不頻繁要波、一腳出波水準高的進攻球員。更況且,過去的進攻中場面對對手一般由兩人甚或三人組成的中場防線時,其進攻成功率和存活空間已顯得有限,反過來說他們只能墮後活動,而稍一墮後則象徵要加重防守責任,便與上段所講的前提相違了。

Playmaker的發展如此緊隨現代足球的走向,而列基美的退休象徵着某種足球風格的消失,無怪乎不少球迷為此扼腕嗟歎了。

參考資料:
1.Tactics: the changing role of the playmaker ,Jonathan Wilson
2.The Question: What is a playmaker's role in the modern game ,Jonathan Wil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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