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傳奇的開始,往往承接另一個傳奇的結束。2003年的夏天,碧咸離開了曼聯,而在季前熱身賽中,一位瘦弱的年輕人穿起了碧咸留下的7號球衣。他的名字叫費查。
由笠臣到簡東拿,由簡東拿到碧咸,難道碧咸之後,7號球衣就要落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19歲小孩身上?這個費查,要霸氣沒霸氣,要身型沒身型,要技術沒技術,要速度沒速度,更遑論他的樣貌跟碧咸差天共地。套用中國人的說話,穿起龍袍都不像太子。
不過,球迷們談論了這個話題只有一個月,因為曼聯隨後買入了C朗拿度,當時這位喜愛原地插花的葡萄牙新秀接過了7號球衣,也從費查身上搶走了所有的注意力。對於平凡低調的費查來說,挺不錯的;他穿上了24號球衣。
由這個球季起,費查得到大量上陣機會,時而踢右中場,時而踢防守中場,時而正選,時而後備。直到年半之後,2005年的元旦,費查才收穫代表曼聯的首個入球,幫球隊以2:0擊敗米杜士堡。
這兩年間,費查備受批評,球迷覺得他一無是處,簡直是個廢柴!在右中場的位置,他要跟天才橫溢的C朗拿度競爭,而在中場中路,他的拍檔可是史高斯、堅尼及畢特等3冠王功臣。適逢那時的曼聯正處低谷,受制於車路士及阿仙奴,球迷總需要找些代罪羔羊出來洩憤。
2005年10月,球迷批評費查的聲音得到堅實的支持,因為連隊長堅尼都開聲指責了。在當時曼聯以1:4不敵米杜士堡後,堅尼發炮攻擊隊友,目標包括費查,這名愛爾蘭鐵漢說:「我完全不明白,為何蘇格蘭會對費查青睞有嘉!」這件事在輿論界及球迷引起軒然大波,最後堅尼因此被費格遜掃出曼聯。
面對球迷鋪天蓋地的「廢柴」之聲,加上隊長的公開批評,費查沒有崩潰,他選擇以沉默應對,拿球場表現作出回應。就在一周後的聯賽,費查頭槌破網,助曼聯主場以1:0擊敗車路士,終止了對手聯賽40場不敗的紀錄。頃刻,費查成為了奧脫福的英雄。
由這個關鍵的入球起,費查開始擺脫「廢柴」的命運,但未能為他帶來穩定的正選位置。費查年輕時傷患頗多,加上在2006年,曼聯買入卡域克,作為堅尼的接班人,令到他的上陣次數不升反跌。在2007年,曼聯還一口氣購入安達臣及夏格維斯,中場人才濟濟,費查在07/08球季的總上陣次數跌破20大關。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在這兩年,費查不斷鍛鍊自己,踢法越來越硬淨,傳球水平一年比一年進步。終於,在競爭對手的滑落下,費查捱到出頭天。隨住安達臣表現每況愈下,夏格維斯又越來越玻璃腳,費查在08/09球季上位,成為卡域克的好拍檔,其大範圍的覆蓋能力叫球迷驚訝!
一張紅牌,令到費查錯過了歐聯決賽。
最令人遺憾的是莫過於他未能在歐聯決賽披甲。在4強次回合對阿仙奴中,費查被罰紅牌,無法在決賽代表曼聯對巴塞隆拿,最後曼聯以0:2飲恨。球迷常言,若果決賽有費查,曼聯未必會不敵巴塞,就算輸,也不會輸個毫無還擊之力。
當時摩連奴持相同看法,「費查的重要性比大家想像中高,他在中場很有效率,尤其在爭奪中場的大戰中,他更加重要。曼聯在歐聯決賽會掛念費查的速度,以及在防守上的侵略性。他有吃掉對手的氣勢,相信沙維及恩尼斯達都會很高興,因為他們不用面對費查。」
硬淨的費查往往是阿仙奴的剋星。
講到對費查最大的讚美,應該是來自一個批評。在2009年底,阿仙奴領隊雲格怒斥費查簡直是「反足球」,他說:「今日在球場上,我看到一個只會不斷犯規的球員。對我來說,這點比插水還更加嚴重;那位球員從來沒有得到處罰,全場竟然沒有一張黃牌。我認為這個球員所做的,比插水更加反足球!他不斷犯規,最大的問題是打亂了比賽節奏,球迷入場要看足球,不是看罰球。」
如果說一個防中可以做到不斷犯規而沒有黃牌,那該是對他最大的讚賞。如果說一個防中可以將對手的節奏打亂,亂到對手領隊會在賽後發脾氣,相信這個肯定是世界級防中。多謝雲格這番的批評,也多謝雲格這番的肯定。
2009年是費查的全盛期,他那時只有25歲,前途無可限量。如果要做個比較,他的耀眼程度就像今季的艾朗藍斯;比起艾朗藍斯,費查入球能力稍遜,但防守能力較強。費格遜當時說:「每逢有重要的比賽,我一定會期望某幾位球員上陣,而費查是其中一位。費查是一位大賽球員,歷史已經證明了一切。雖然公眾及傳媒用了很多時間,到最近才認同他,但在球隊內,我們早就知道費查的實力。」
一位中場成才需要多少時間?費查告訴大家,他用了6年。由香港球迷場場叫他「廢柴」的日子,到遺憾他沒法出席歐聯決賽,費查中間走過多少的艱辛?在批評聲音下進步的不只是球技,還有費查的心理質素。每個真正的紅魔,都要經過屬於自己的磨練,碧咸有世界盃的紅牌,傑斯有玻璃腳的時候,史高斯有眼疾困擾的日子,C朗拿度則試過成為全英公敵;但費查的應該是最耐及最辛苦的。
然而,6年的「廢柴」歲月不是費查的終極考驗,到2011年,費查患上潰瘍性結腸炎,復出無期。在過去兩年間,他間中會復出踢幾場比賽,但之後又要休戰幾個月。費查回憶過去兩年的歲月,「養病期間,我不能離開家門,就算簡單如帶小朋友去公園玩耍,或者想跟太太外出吃飯,我都做不到;這全因為我的病。」
「如果有一個手術失敗,我將無法再踢足球,而我的人生以後都會很不方便。今年5月某日,我接受完手術,我們大家都說:『要做的已經做完,就看看手術的效果是否成功。』這一日,我的情緒很波動。我充滿恐懼及焦慮,但我有個醫術出眾的醫生,我完全信任他,他亦充滿信心。到他檢查過後,一切符合預期,我才鬆口氣。」
這段日子,如果意志力薄弱一點,早就掛靴了,但費查沒有,他一直堅持與病魔戰鬥,為的是足球。「我一直想住足球。我知道,人們叫我別想了,想想其他事情吧。我有去想小朋友、太太及家人,但到最後,我還是想起足球。我不想就此放棄足球。自小開始,我就要足球而奮鬥,一直如是,我不想放棄!」
「我保持住決心及信心,我要接受手術,不但為了日後的生活,我還要重回足球場。我很慶幸才有機會為曼聯比賽,這個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不想輕易放棄,所以我要戰鬥!」
過去星期日,費查真真正正地復出了!
過去星期日,曼聯作客維拉,大勝3:0。贏波固然可喜,但最令資深曼聯球迷高興的,是費查終於復出,後備入替。雖然臉尖了,身瘦了,但費查還是費查,很努力地在中場拚搶,傳球合理,那種對比賽的了解顯然比湯卡華利優勝。
「我只是29歲,往後還有很多日子,今日歸來,我要多謝家人、朋友及老領隊的支持。如果我的健康重回正軌,我的職業生涯就會得到重生,希望未來可以如我所願。我現在過住正常的生活,可以在球場比賽,再沒有潰瘍性結腸炎。我已經克服了病魔,重返英超,重返足球的世界。」
也許病魔搶走了費查成長為世界級球員的重要時光,但曼聯向來不需要世界級球員,只需要有打不死意志的戰士。今日的費查再不是「廢柴」,不是「新碧咸」,更不是「新堅尼」,他用堅毅的意志走出了自己的道路,成為曼聯歷史上一個獨一無二的傳奇。
今日的曼聯需要費查,不是因為他的球技,而是他的精神。今季曼聯屢次在尾段失波,由贏變和,由和變輸,失去了以往打不死的鬥志,而費查就在這個關鍵時候,帶住這份意志回歸,還望他可以感染隊友,感染整支球隊,為曼聯再次注入打不死的魔性。
假若費查可以在下半季踢回水準,也許他就是紅魔的新7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