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畢爾包史上首位入球的黑人球員伊拿基威廉斯。
畢爾包代表一份堅持,儘管在潮流的洗刷下,傳統出現改變,但核心的價值仍然保留下來。在成績壓力與營運成本增加下,畢爾包一次又一次權衡輕重,以務實的態度面對傳統,找出哪些是不可動搖的底線,哪些是可以放進歷史當中。傳統的退讓,是為了讓球會可以走更遠的路。
前畢爾包會長荷西馬利亞曾說過:「畢爾包不但是一間球會,還充滿激情,這不是理性分析得到的。在世界球壇中,我們是獨一無二的,我不會說我們比其他球會好或者差,但是與別不同。我們希望這片土地的子民可以代表球會,我們是一個體育組織,而非商業概念。我們希望將球員培養成真正的男子漢,而非只是職業足球員。」
畢爾包是一支位於西班牙巴斯克地區的球會,自從1912年以來,他們堅持使用巴斯克球員。儘管人才選擇有限,但畢爾包是西甲史上其中一支未試過降班的球隊,另外兩支是皇家馬德里及巴塞隆拿。
在西甲歷史上,畢爾包是冠軍次數第4多的球隊,以8次僅次皇馬、巴塞及馬德里體育會。另外,他們是西班牙盃冠軍次數第2多的球隊,以23次隨巴塞之後。就憑這些錦標及榮譽,畢爾包絕對是西班牙史上其中一支最出色的球隊。
過百年來,畢爾包這項傳統曾經作出微調。二次大戰後,皇馬覓得普斯卡斯、迪史堤芬奴等強援,雄霸西班牙球壇,逼使畢爾包思變,不再堅持使用土生土長的巴斯克人。
有球員就算不在巴斯克地區出世,但只要父母有巴斯克血統,都可以加盟畢爾包,例如出生於巴塞隆拿的美洛迪奧,他的父親有巴斯克血統,他在1956年加盟畢爾包。到60年代,畢爾包再修改傳統,就算不在巴斯克地區出生,只要在巴斯克成長,也有資格成為畢爾包的一員。
畢爾包這個傳統在90年代再有轉變,就算有球員沒有巴斯克的父母,不在巴斯克出世,甚至小時候不在巴斯克成長,但只要在巴斯克地區的球會青訓,也合乎加入畢爾包的條件。這項表面是有關招攬球員政策上的改變,但尋根究底,這是一個身分認同的問題,究竟甚麼是巴斯克人?
最傳統,人們根據的是血統,必須是土生土長的才算巴斯克人。不過,血統是否唯一的分辨方法?畢爾包需要堅守的僅僅是血統,還是其他東西?他們要守住的是文化。當認清這一點後,畢爾包的招攬政策就逐步放寬,由血統變成擁有巴斯克的文化背景便可以,例如在巴斯克成長或者學習足球。
在西班牙,巴斯克是個很敏感的話題。與加泰隆尼亞相似,巴斯克一直希望從西班牙獨立出去。甚麼是巴斯克人?甚麼是西班牙人?西班牙獨裁者佛朗哥認為巴斯克都是西班牙的一部分,但巴斯克卻覺得他們不是西班牙人,而是巴斯克人。
甚麼是中國人?甚麼是香港人?身分認同向來是一個政治問題,例如統治者會以民族主義去維持國家的完整,亦有統治者會建立一個民族出來,去維持國家的正當性,最佳的例子就是中華民族。
自古以來,中國有漢族、蒙古、滿洲、藏人……但中華民族是到清末才出現,由梁啟超提出,孫中山亦繼續了這種思想,建立中華民國。直到現在,這種中華民族大融和的思想仍然好使好用,但蒙人、回人、藏人又是否認同這種想法呢?
別說中國人的定義,相信不同的香港人對香港人的定義都會有不同。官方而言,居住滿7年就是永久香港居民,在香港長期居留,代表你接受並且適應香港這種文化。不過,談到內地新移民、南亞裔、非裔時,你心目中的香港人定義又會否突然收窄呢?香港人是否一定要黃皮膚、黑眼睛、講廣東話呢?
日前一張中國足協宣佈世界外圍賽的海報引起香港球迷的不滿,海報中稱香港隊有黃皮膚、白皮膚、黑皮膚,十分有層次,涉嫌種族歧視。如今的香港隊,的確是民族的熔爐,有土生華將,如林嘉緯;入籍內援,如徐德帥;入籍洋將,如安基斯,還有小時候就移民香港的麥基等。
在香港政策中,內地而來的球員只需要在香港留兩年,就可以加入港隊;對於其他族裔的球員,就要留港七年。香港的歸化政策其實幾嚴格,例如安基斯及高梵,他們在香港聯賽打滾7年,球迷已經接受了他們是香港的一員,亦樂於接受他們成為香港人,而且他們甘願留港7年,亦反映他們真的深思熟慮過,以港為家。
說得太多題外話,還是回歸正題。當香港越來越有「層次」時,畢爾包也是。今季,畢爾包提升了一位青年軍小將上一隊,他叫伊拿基威廉斯,可任兩翼。伊拿基威廉斯是一位黑人,他今年20歲,父親是加納人,母親是利比里亞人,兩人在難民營相識,一同移民西班牙的巴斯克地區,之後就生了伊拿基威廉斯。
伊拿基威廉斯不但沒有巴斯克血統,膚色也不同,也沒有一個西班牙的姓氏,但他是土生土長的巴斯克人。他在16歲加入畢爾包的青年軍,曾外借至衛星球會及二隊比賽。今季,畢爾包鋒線缺人,他被提升上一隊。
2015年2月19日,伊拿基威廉斯第7次為畢爾包上陣,第4次正選,在歐霸盃對拖連奴。9分鐘,他為球隊先開紀錄,這個入球別具意義,他是畢爾包創會以來首位入球的黑人球員,「看到自己的名字在入球板上,我十分興奮。」
伊拿基威廉斯說:「我的父母來到這裡有20年,我在這裡出生及成長,生活了20年。雖然你不會忘記自己的根源,但我覺得自己是個巴斯克人。有人說:『竟然有個黑人踢畢爾包,我們從未見過!』聽到這番話,我笑了,我的名叫Inaki,我就是巴斯克人。」
他是畢爾包史上首名黑人球員拉馬奴。
其實,伊拿基威廉斯並非畢爾包史上首位黑人球員,在2011年,有位叫拉馬奴的右閘成為畢爾包史上首位黑人球員,但他未試過入波,直至到今季,才由伊拿基威廉斯完成這項紀錄。拉馬奴是混血兒,媽媽是巴斯克人,爸爸則來自安哥卡。
除了招攬球員的規則逐漸放寬之外,畢爾包近年還破天荒尋求球衣心口贊助。2008年左右,畢爾包長期處於中下場,有時更飽受降班威脅,球隊財政狀況亦不好,所以球會首次尋求心口贊助。
畢爾包近幾年的心口贊助商都是本地石油企業Petronor。
畢爾包不會亂找贊助,他們首個贊助商是巴斯克的石油公司Petronor,Petronor是巴斯克獨立活動的支持者。畢爾包與Petronor的合作到今年屆滿,畢爾包將會換贊助商,但仍是巴斯克地區的企業,就是銀行Kutxabank。
為了成績及收入,畢爾包一步步拋開一些傳統的規條,力求在現代球壇生存,但他們絕不會為了金錢而忘記自己的底線。就算招攬球員的規限放寬,但都堅持球員需要有巴斯克背景,就算尋求心口贊助商,也是找巴斯克的本地企業。有句話說:「只要你有土生土長的天才球員及支持者,你就不需要外地人。」
參考文章:
ATHLETIC BILBAO: THE CASE FOR SUSTAINABILITY
Inaki Williams turning heads as he influences games for Athletic Bilbao
Inaki Williams becomes first black Athletic Bilbao goalscorer in 117-year history
Marketing of Football - A comparison of Barcelona and Bilb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