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香川離開了多蒙特,高普抱頭痛哭了足足20分鐘。那年在櫻花漫天的季節,高普將出道不久的香川帶到德國。
初踏歐洲戰場的香川猶如早已在歐洲球壇生活過一段日子,極速融入球隊。半季時間,17場賽事,取得8個進球,並得到德甲官方網站選為上半季最有價值球員,自此成為高普的愛徒。
那時的多蒙特,還是一支剛剛重新起步的昔日勁旅。
表現出色的香川很快便成為歐洲列強的追逐目標。世界之大,何其吸引,高普心知香川不會甘心一輩子留在多蒙特,像兒子終有一天要離開父親一樣。
對於多蒙特,香川是整個世界;但對於香川,多蒙特只是世界的一部份。
一天,曼聯向多蒙特報價香川,高普亦難以放手,畢竟對於大多數日本球員而言,為曼聯踢球遠比為多蒙特效力意味更多,只好讓香川向自己的夢想邁進。最後,香川真司轉會曼聯,簽約五年。
看著愛徒離開自己,難怪高普會感觸落淚。淚水,是苦的,但苦中卻不帶悲傷,畢竟愛徒的離去,是為了夢想,而他至少仍能遙遠地看著香川成長,看著他成為一個比現在更加厲害的球員。而無論你到那裡,父親也會記掛兒子,支持兒子。
但是,一切,不似如期。
香川真司光榮地加盟曼聯,卻沒有光榮地得到加冕。在費格遜麾下,鮮有上陣機會,除了對陣諾域治那場比賽上演帽子戲法外,就沒有在球迷心目中留下很多精彩畫面,而很多時,他都沒有充足上陣時間表現自己。
香川失望,球迷更失望。他,就像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遠方父親看見兒子苦無上陣機會,同時也找不到自己的最佳位置,猶如被廢掉武功,為此替他不值,也感到心痛。
「香川真司是全世界最棒的球員,然而在曼聯他卻只能參加20分鐘的比賽──場上的角色居然還是左翼鋒!這簡直讓我感到心碎,目睹此景,我的眼睛都會噙滿淚水。最適合香川真司的位置其實是中場中路,他應該是一名進攻型中場,我從未見過其他球員具備比他更好的入球嗅覺。」
費格遜是好領隊,但球員也得要找到能將自己的能力發揮得最好的伯樂,顯然費格遜並不是香川的伯樂。而最清楚自己的,仍是當日提拔他的師傅。
對於父親而言,最心痛的不是看到兒子的表現,而是看到兒子得不到別人的愛惜。當天他讓香川離去,正是希望他能得到更好的發展,但今天,他得不到,甚至比昔日更不甚!後來費格遜離開了,換上了莫耶斯。高普以為他的情況會有所改善,但沒想過,一切都只是自己錯誤的以為。
在莫耶斯麾下,香川更加毫無機會。有時,他一整場坐在版凳上;有時,他連後備名單也不在。他有傷嗎?不,他一點傷也沒有,只是教練不太喜歡派他上陣而已。當你看到曼聯欠缺創造力時,領隊寧願派遺平庸的湯卡華利上陣,或者是主攻的費蘭尼,也不願派遣創造型的香川真司,我便知道香川在曼聯的生涯,將進入倒數。而後來馬達的加盟,更是直接判香川死刑。
當日光榮加盟,卻落得一無是處下場。
高普心知香川在曼聯鬱鬱不得志,本想把香川帶回自己身邊,而球迷亦為他著想,希望香川離開,尋找屬於自己的世界,唯獨香川卻說:「我會留在曼聯。」為何他是如此執著?你明白嗎,人能等多久?一年?兩年?你可以選擇無止境地等,但人一等,便老了,難道你甘願坐在版凳上虛渡光陰?然而任旁人怎樣說,任高普怎樣說服,他都堅持留在曼聯。
或者,他留在曼聯,是為了證明自己是個有實力的人。他不想就此認輸,也不甘心沒奮鬥過就離開,日本人,是不可以輕易放棄!
高普心知兒子堅強,也不會強迫他做不喜歡的事。但說實他心裡,還是很希望有天香川會回到自己身邊。
無論你在哪裡,只要你想回來,家中大門仍會為你打開。
然後一切始終不似預期,香川的情況仍然沒有改善,甚至他被告知已不在曼聯的計劃之中。昔日狹二千萬身價,如今竟是一文不值得被放棄。香川漸漸意識到自己的前途,再多的堅持最終只會變成執著。他開始覺悟。這刻,遠方的高普也意識到要將香川帶回來。
還記得那一天 在那一天 初次上學堂
從前渡每分鐘 身邊也有 父母在旁
終於天與地 需要獨自往 兩手必需放
但我不想放 邊哭泣邊回望
然後到這一天 在這一天 走出世界 早告別學堂
人大了我應當 一早慣了 沒有護航
偏偏很幼稚 一有壞狀況 就會想歸去
父母親的堡壘 不管麻煩事幹
最後,香川回歸多蒙特。
終於,歸來。
兩年後。
接過球衣,拍過合照,還記得四年前,初次拿著多蒙特球衣的興奮嗎?當日你仍是一臉青澀,今天的你,跟當日還是那個模樣,不過總覺得你已經長大了不少。
別人說香川是帶著失意回歸多蒙特,但對於高普而言,香川帶著的,不是失意,而是一份成熟。回想當日,高普親手打造了一支很厲害的多蒙特,讓沉睡已久的蜜蜂兵團再次勤奮起來,但隨時間流逝,很多親手栽培的球員已相繼離開。先是沙軒走了,然後到香川;到後來古沙,到上季季尾已落實轉投拜仁的利雲度,這些年,高普曾多少次與親身兒子分離?亦為此哭過多少次?
不要緊,高普身邊還有很多出色的球員,只要有天高普在,多蒙特一天也不會被完全拆骨。慶幸的當日送走了古沙和利雲度,今天已將沙軒和香川送回來。對高普而言,是不可多得的一份禮物。
看著香川臉上燦爛的笑容,已不知道他多少天沒有這樣輕鬆地笑了。這張臉,還是配上笑容較好看。同樣看著高普的燦爛笑容,又是期待已久麼?
沒有血脈相連,卻有像父子一樣的情。
當日高普成就了香川真司,
今天將回歸扶助高普一把。
縱使現時無法重組昔日的可怕攻擊組合,但至少今天師徒能夠再度攜手合作。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次,高普再也不讓兒子輕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