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提及,費格遜時代球會架構落後、朗尼場內場外的問題和以本土為核心的建軍政策,如何為莫耶斯埋下落台的伏筆;本篇就談談本季曼聯戰術上如何進退失據、人腳老化和更衣室的問題。
一、戰術問題
談及戰術,球迷只會記得對富咸一戰的81次傳中,卻沒有發現莫耶斯對改善球隊防守的貢獻: 引入高位壓迫的概念。
過往費格遜末期的曼聯用的是被動式防守,是三十碼區域靠人海戰術的人盯人封堵,制止對方出波選擇,然後靜待對方犯錯。這種防守佈置的形成,跟球員的防守習慣和老化不無關係。
相反,莫耶斯式的防守就把球場切割成不同方塊,然後分區佈置不同的球員展開緊逼。而且,壓迫的點由前場做起,並由兩個中場中球員切割對方線路,甚至和後防展開三角壓迫,讓對方進攻空間收窄。情況猶如下圖所示:
費格遜
莫耶斯
實際運作起來的效果就是這樣:
莫氏的防守比費格遜更有層次感,而且壓迫點前移讓前場反撃的點更多。
費格遜
莫耶斯
反擊上,理論上莫耶斯的佈置更講求球員之間的協同效應,甚至比費格遜年代的單兵作戰更有效。但問題是——
為甚麼執行效果卻總是欠理想?我們不妨拿理念相近的巴塞做教材。
關鍵在於三點:
1. 搶截成功後如何用波。莫耶斯重視防守上佔據空間,反過來說進攻的活動空間也因為球員太密而變小了。巴塞也打這種壓迫足球,但球員技術精細可以在細小的空間下持球推進。
相反,曼聯用波好、技術精細的進攻球員實在太少了,就如朗尼,對方三十碼區失球的次數太多。
2. 中堅體能不足未能向前壓。巴塞以碧基配馬斯查蘭奴,以前者壓上填補中堅至中場中一帶的防區,然後以後者逗後彌補他轉身速度慢的不足,防止對方送出直線打身後波。
很可惜,曼聯的中堅防守覆蓋範圍太小了,維迪的不斷老化以及偏保守的防守意識,讓曼聯在戰略層面上不可能選擇三線前壓。年輕中堅史摩寧身體尚可,但缺乏侵略性的防守風格,並缺乏前壓爭奪球能力,鍾斯具有出色的運動力和侵略性,但防守技術和位置感都欠缺。費迪南的體能太弱無法勝任高強度連續作戰,伊雲斯未能緊纏身體強的前鋒。
3. 現代足球講究的中堅出球能力。出色的中堅如碧基或大衛雷斯都有良好的出球能力,為中場解壓和協助推進。但這些元素都是曼聯中堅沒有的。
另一方面,莫耶斯在後防的佈置上曾經作出針對性的部署:三後衛至四後衛之間的變換。由於左閘艾夫拿頻繁押上,莫耶斯會以史摩寧以正選右閘,回防時拉入中間補位收窄防守距離。這些戰術元素的成功,在歐聯八強首回合戰拜仁的比賽便成功體現出來。但是對中下游球隊時因為有了取分壓力時,無法不強攻對方,就要把右閘一併押上,便成為經常失波的來源。
莫耶斯即使沿用費格遜的老一套辦法進行低位防守,但中堅體力下滑(維迪和李奧)和伊雲斯經常傷出,單靠中場的體力覆蓋都掩蓋不了後防的漏洞。最有效的對策,仍然是要買人,例如購入曼加拉之類的後起中堅。不過,如今莫耶斯已經沒有機會了。
二、 人腳老化
上季曼聯能拿冠軍,與下列幾個因素有關:一、車路士經過換帥後一直不穩,甚至歐冠早早出局,聯賽也不盡人意,主帥得不到球迷和球員的一眾支持,成績自然不好;二、阿仙奴還沒有走出沒有雲佩斯的陰影,直至最後才壓倒熱刺直入前四;三、曼城未成大氣,沒有一套嫺熟而且放心的陣式,加上耶耶托尼在賽程最緊張的時候需要參加非洲杯,讓曼城失分不少。
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費格遜太厲害以經驗和對人腳的熟悉度,用無比精細的戰術部署,把卡域克推至巔峰,並以雲佩斯震攝弱隊後場,把該得到的分數全部拿下。
然而,本賽季雲佩斯的狀態下滑和不斷的傷病,也是讓莫耶斯感到無力的一個原因,其實從上賽季起,曼聯在對比賽的控制力就已經削弱,很多場比賽都是通過球星的個人能力完成大逆轉,而本賽季雲佩斯的傷病已經大幅削除曼聯鋒線的威力,使曼聯連最強的戰略武器也一併消失。
季初有位荷蘭體能教練批評莫耶斯的體能訓練方式有問題。但以雲佩斯在1213年季尾的作戰狀態和入球數字來看,他對長期的高強度比賽已難以支撐了,他的失態未必跟莫耶斯的訓練方法有關,因為以他的病歷看這種傷法也是正常。但是對莫氏曼聯來看,他的傷未免是最沉重的打擊了。
後防老化的影響上一段已經提及,卡域克的嚴重下滑,也是影響球隊戰力的關鍵。即使由費格遜調度不見得可以根治,當然手腕上必然比莫耶斯好,但別忘了前者對這支球會的人腳是累積了廿六年的認識。
三、更衣室之亂
其實更衣室問題早就通傳各大媒體,首先是李奧費迪南季初被雪藏而質疑莫耶斯的用人,其次是傳出雲佩斯因不滿莫耶斯的訓練方式而要在夏天轉會,其三是朗尼的加薪續約問題,直接影響到了曼聯場內場外的運作。再者傳出傑斯和莫耶斯鬧不快,最要就是小豆和雲佩斯在輸給奧林比亞高斯後對隊友的批評,雖然當事人都一一出來澄清,但是這也充斥著各種不良的氣氛。
莫耶斯在被炒後的個人聲明,向費格遜、教練團隊、職員和球迷一一致謝,卻欠缺球員和管理層。如此看來,他和球員之間的關係可能比想像中更為水深火熱。想當年費格遜初初執教時要花三年時間才讓年資長的酒鬼三人組土崩瓦解(韋西迪、麥格夫和笠臣),但莫耶斯卻已經沒有充裕的時間整頓了。
以莫耶斯在愛華頓時代對華亞、鄧肯費格遜等大老樹立威信和趕走真路拿等歷史,相信他絕對不是一位優悠寡斷、欠缺魄力的領隊。對熟悉他往績的人而言,為何出現這麼多亂子他仍然會無動於衷? 這或許比富咸一戰的81次傳中更難理解。
總結
莫耶斯未必是費格遜的首選,但至少他是新舊交替和平穩過渡的選擇,加上六年的合約,他本不應該以這種形式離開奧脫福。有許多曼迷以為他接過的是冠軍班底,不應交出這樣的成績單,很可惜這份遺產只能在費格遜的手裏才會成功。莫耶斯既接過費格遜的使命,做傳統球會的英雄教父;又要革新舊式的架構、戰術、人腳。但是,球會在紐約的股價和格拉沙的負債,已經不能容許他以更長時間重建球隊,這種環境卻是費格遜來曼聯執教時沒有的。
未來兩三季曼聯前景不明朗。而且,曼聯再也不是當日成就教父的曼聯。莫耶斯的失敗,象徵費格遜真的離開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