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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國際足協為卡塔爾「搬龍門」,看小圈子選舉的黑幕

從國際足協為卡塔爾「搬龍門」,看小圈子選舉的黑幕

早知今日咁大鑊,點解仲要選卡塔爾?

文:姚崢嶸
轉貼來源:蘋果日報
原文標題:《Moneyball:遲來的冬天》

卡塔爾幾年前贏得2022年世界盃主辦權,令全世界大跌眼鏡,因為該中東小國(人口200萬,但當中超過八成是外來勞工),幾乎毫無足球傳統或往績可言,夏季日間溫度更高達40度,別說觀眾難捱,更難以想像球員如何作賽,因而是唯一被國際足協專家在技術評級為「高危」的申辦國。

不過,卡塔爾除了有雄心壯志,還有點錢,於是乎,高溫不是問題:她們提出了一個「既環保、又可行」的系統為球場降溫。甚麼?技術仍未面世?小問題而已,不要怕,只要信,船到橋頭自然直。果然,信者得救,阿拉保佑,卡塔爾順利勝出。

卡塔爾其實與香港人頗有淵源(對霍震霆來說是仇口)。記得陳方安生等大叫「香港一定得」那一幕嗎?十幾年前香港申辦亞運會,正是敗於卡塔爾的首府多哈。

那時卡塔爾剛開始利用銀彈攻勢展露軟實力,有些香港人還以為輸得不值,現在眼看人家買起巴黎聖日耳門、巨額引誘巴塞羅拿處女下海接受球衣贊助,甚至連世界盃也買得起,應該會口服心服吧?我認為香港人應該多謝卡塔爾幫香港避過一劫,免去一場勞民傷財的虛榮騷。

不過,失落2022年世界盃主辦權的對手美國和澳洲等,可不是這樣想。到去年底,國際足協高層發表「個人意見」(相信學習了特區政府做法),2022世界盃或會改在冬季舉行,相信她們七竅生煙。

把世界盃改在冬季舉行,可不像是小學生旅行因天雨改期般簡單。世界盃賽期為一個月,之前國家隊還需一個月召集球員歸隊集訓,即是共兩個月,要在歐洲主要聯賽球季中間插入這比賽,談何容易。

這並不是純以歐洲為尊的看法,事實是,世界大部份足球好手都在歐洲搵食,上屆世界盃的出賽球員就有三分之二來自歐洲聯賽。況且,把聯賽的賽季拉長,歇暑時間也會押後,結果還是會令部份地區的球員在炎夏出賽完成國內賽事,世界盃改期只是把天氣的問題丟給他人。

不過,相對來說,這些統統是小問題。坊間幾乎全部忽略了最重要一點:假如國際足協果真容許改賽期,就是明目張膽的「搬龍門」,因為當初在申辦文件清楚列明:「賽事必須在6或7月舉行」。也正因為有此前提,卡塔爾需在申請書提出過那個超時代降溫系統(的概念)。如今米已成炊,國際足協才來放風取消有關限制,豈不是為卡塔爾度身訂做了免費降溫方法嗎?據報國際足協已請了律師團研究更改賽期的法律風險,準備應付申請失敗國的訴訟和索償。

話說回來,卡塔爾何以在嚴重先天條件劣勢、兼面對強勁對手美國和澳洲下奪得主辦權?正如前述,卡塔爾有的王牌,是錢,在申辦之前和期間,花了不少「公關」費用,廣結善緣。

例如《華爾街日報》曾報道,曾有顧問建議卡塔爾「資助」阿根廷足協7,800萬美元,讓後者解決財困,因為阿根廷足總主席是有份投票的執委(該爆料前卡塔爾申辦團職員事後離奇地改口供否認有此事)。英國報章亦找到證據顯示,卡塔爾向另外兩名執委各付過200萬美元。她們又曾為非洲足協會員代表大會「找數」,大力討好手握幾票的非洲國家。


馬勒當拿及柏天尼當時都支持卡塔爾申辦世界盃。

卡塔爾不但重金禮聘名宿施丹、哥迪奧拿和巴迪斯圖達當「申辦大使」,游說工作還提升至國際政治層面:臨投票前,卡塔爾王子親自訪問時任法國總理薩爾科齊,並向在場的歐洲足協會長(法國人)柏天尼表示,投卡塔爾一票會「有助兩國友好關係」。

自此,柏天尼多次公開支持卡塔爾辦世界盃,也是第一個冒天下之大不韙贊成改在冬季的重量級人物——當然,那或許和柏天尼兒子不久之後,便受聘擔任巴黎聖日耳門隊控股集團卡塔爾投資基金任職高層,有點點關係。

暫時仍未有人找到卡塔爾明刀明槍買票的證據,但是瓜田李下,要人相信投票過程完全清白,已是非常困難,特別是投票之後,有幾位手握選票的足協執位,分別因在位期間(儘管與世界盃主辦權無關)提供、收受利益和以權謀私而下馬,被踢出球圈。

說到尾,這是制度的錯,也就是一個北京和香港不少人擁抱的小圈子「精英」選舉制度。世界盃主辦權牽涉金錢利益以億美元計,還加上國家面子問題,但整個決定只是由足協的22人執委會(或可稱「選舉委員會」)投票作出。

在最後一輪投票,卡塔爾得到14票,主要票倉是非洲與拉美的國家委員。這班「選委」並不需要向任何人負責,你說,若有無窮財力作後盾,要影響或操控當中的十幾個,有何困難?

大概卡塔爾有參考2002年冬季奧運主辦權爭奪戰的經驗,「公關」技巧較高。奧運主辦權和世界盃的情況類似,都是由小圈子選舉決定。美國鹽湖城成功取得主辦權後,有人爆料指鹽湖城申辦團隊,為一名有份投票的奧委會委員兒子「代交學費」,結果調查下來越挖越挖多臭事,多名委員被揭曾直接間接收受申辦團隊利益,被逐出奧委。不過,醜聞最終並無推翻鹽湖城主辦權。

只有在香港和中國這樣反智的社會,才有這麼多的達官貴人,可以埋沒良心,不停向民眾吹噓小圈子選舉如何能確保「精英」統治、均衡參與。政治太艱深,我搞不懂,但從卡塔爾、鹽湖城這些故事,我竟看到香港的影子。

原文刊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