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媒特約報導)在俄羅斯舉行的世界盃已經開鑼,意大利和荷蘭兩大勁旅斯人獨憔悴,早在外圍賽便出局。足球評述員陳葦如是意大利粉絲,在沒有意大利的日子,他唯有支持第二最愛丹麥。獨媒找來這位敬業樂業足球評述員,談談他的專業之道。
英雄莫問出處,落泊莫問因由,要做講波佬其實是點入行?陳葦如的故事是這樣的,有線電視在2000年舉辦評述員大賽,以準備2002年日本及韓國世界盃。陳葦如在100人中突圍而出,成為評述員並工作至今。當中過五關斬六將,經過筆試、口試和上堂受訓。在百人中挑選了七人,七人中再脫穎而出的是劉舜文、何柏霖、方柏翹和陳葦如。
科技還未那麼發達,那是還有「錄影波」的年代,陳葦如的處子講波便獻給了2000至2001年的法國盃,那是加萊對色當的賽事:「嗰時錄播好罕有,都叫有市場。」
精益求精全職講波
成為「講波佬」之前,陳葦如在中七預科畢業後做過銀行,後來在2010年辭職,成為全職足球評述員。然而,當中有一段時間是日頭返銀行,晚間講波。「銀行係限時限刻嘅工作,但講完意甲已經係朝早5點。8點就要返銀行,會唔夠精神。」他覺得長此下去,兩件事都會做得不好,遂辭職專心講波。
而四名新人當時被分派到不同節目,劉舜文和何柏霖負責德甲,方柏翹和陳葦如則主力意甲,這亦奠定了陳葦如的「意甲之路」。陳葦如在2007年轉投Now TV,一直工作至今。他表示曾經有掙扎,形容自己不是喜歡轉會的人,「銀行由1997年做到2010年,都無轉過會。」
樂視體育香港年初倒閉,多名由Now TV 過檔的評述員一夜間失去工作。陳葦如認為,樂視對香港的收費體育節目、消費者和整個行業都有很大的衝擊。他指香港的市場獨特,雖然地少人多,但卻有多個媒體包括電視台和網上平台等轉播體育賽事,又預期會繼續有不同的轉播模式出現。「收費電視用戶俾嘅月費對比起通脹,其實幾年前同依家都係一樣,應該留返俾消費者自己揀。」
評述員的日常
字正、腔圓、靚聲的背後,下過不少苦功,評述員在賽前做足功課尤其重要。陳葦如指近年高手在民間,加上網絡的普及,令自己有更多渠道做功課和準備得更充足:「例如你以前好難有辦法知道巴拿馬對美國踢成點,但依加就方便好多。」
家住藍田,每晚有凌晨賽事都要轉兩程通宵巴士到柴灣開工,陳葦如已習以為常,「因為鍾意所以做得開心。」他提到,評述員的圈子十多年來有很大轉變,解釋稱有部分評述員和電視台有合約,有些則像電視台藝員「一個月包一定場數比賽,可以爆騷」,所以每個月收入不一。他苦笑說,在香港但凡和體育有關的工作,收入都不太穩定。
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陳葦如的「第一次」是1986年墨西哥世界盃,但那一屆沒有太大印象,真正撩起激情的是1990年意大利世界盃。「記得5至6月考緊試,無得成日跟,16強時仲考得如火如荼。西德贏緊荷蘭兩球,臨尾有個十二碼,瞓唔著衝出去廳睇,俾老豆鬧,哈哈。」
意大利和荷蘭雙雙在外圍賽出局
意大利出局消化需時
之所以成為意大利的球迷,全因為陳葦如欣賞意大利球隊有節奏感,球員技術細膩,加上多型仔俊男。後來開始看意大利甲組聯賽的AC米蘭,對費倫天拿更是一見鍾情,多年下來對意甲已有深厚感情。
今屆世界盃沒有意大利,陳葦如坦言十分失落,要用頗長的時間去消化。「由去年十一月諗,一諗到世界盃就諗到已經出局。好啦,到Now 有世界盃有轉播權,又唸『唉,無意大利點算』。」
記者追問,日常講波會否爭取旁述有關意大利的賽事,陳葦如指評述員是各式其式地工作,「邊有得爭取,有得講算好了」,但有些情況例如歐霸盃沒有人特別有興趣的話,「意甲球隊就會留咗俾我」。
情傾丹麥因為米高勞特立好型
嗯,那麼第二最愛為何會是丹麥?陳葦如這樣說:亞視曾轉播1988年歐洲國家盃 ,他記得丹麥在分組賽最後一場對西德,「米高勞特立好型」,留下了深刻印記。後來又發現這個北歐國家的產品原來很有趣,「LEGO好正,同有啲嘢都幾好食。」他又覺得北歐國家大多舒服及平和:「丹麥係會去做好自己,但又唔會好刻意,唔會過份去爭取成績。」他更分享了一個笑話,陳葦如的電郵地址原來有勞特立(Laudrup)的名字,有銀行的同事更誤以為他姓劉。
談到今屆的冠軍之選,陳葦如初步預計巴西有力重奪世界盃冠軍。「阿根廷唔會,德國又唔係最好,法國都唔會好有信心,西班牙又麻麻。」
評述員的工作和做新聞直播無異,一樣要面對公眾,遇上突發情況更要臨危不亂。陳葦如便提到一個難忘經驗,講得非常吃力。他指曾在一場意甲中遇上大霧,還清楚記得是皮亞琴察對博洛尼亞。「大霧到無辦法跟住個波嚟講,只能夠隱約睇到禁區、底線同半場線,唔知邊個嚟。」
球員譯名之難
作為足球評述員,球員的名字自然要滾瓜爛熟,但球員的名字應該如何譯,則又是另一個爭議的課題。談到這裡,陳葦如反問記者:「你覺得需唔需要去考究先?」他認為如果有要求就要考究,指電視台的譯名不同,並不是為了與眾不同和標奇立異。「英超二十隊,同四百幾個球員重新訂立一個譯名,你估真係得閒咩?」
陳葦如強調,要令聽眾一聽就知道「球員係邊個」是非常重要。「好似德國友賽對英格蘭 ,嗰時仲未做英超,到底係魯迪加定許迪加呢?咁我會講,『許迪加就會係我地之前所提嘅魯迪加』。」陳葦如透露,有電視台、媒體和足球評述員協會曾商討譯名的事宜,但最終沒有共識。
他指出,電視台負責相關工作的同事想法很簡單,目的是令球迷多一點球員名字的含意,重申絕對不是無風起浪。他舉了一個簡單例子,西甲球隊華倫西亞在社交網站上載影片,問球迷是否會唸中場球員高基連(Francis Coquelin)的名字,結果球迷都讀作「高基連」,但高基連則表示自己應是「高基蘭」。「如果你係華倫西亞或阿仙奴粉絲,會唔會想對呢樣嘢深入了解多啲?係囉,同事做緊嘅就係呢樣嘢囉。」
「如果無辦法令人投身呢個行業,青訓搞得幾好都無用」
除了愛看意大利的賽事,陳葦如亦常常入場看本地波。他對本地足球是愛之深,責之切,認為當局如果要發展足球,便先要令更多年輕人欲以足球為職業。「你想做律師、醫生,我哋咪去讀書同考牌,但依家香港係咪好多人會以職業足球為目標去訓練?」
他有感而發說,近幾年眼見不少有潛質的年輕人離開足球,轉到相對高薪厚職的工作。「如果無辦法令人投身呢個行業,青訓搞得幾好都無用。」
陳葦如又認為,香港足球的問題是朝令夕改,球迷付出精神、時間和感情,但球隊卻可以消失於一迅間。「你要明白,球迷係要積累,一個唔搞,咁當球迷係咩嚟呢?要諗點樣可以長遠地持續發展啦。」
除了對抗極權政府,辦好職業足球同樣是鬥長命的事情。
訪問:麥馬高、Eric Ko@體嘢
按:【深度世盃】系列由獨媒和體嘢聯合製作,分別訪問了立法會議員、區議員、學者、足球評述員和球迷等,從中多角度透視香港足球及世界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