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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昕摑母,全城轟動,但特首先生悠然自得,更於翌日在其臉書個人帳戶張貼種植相片,表示自己正學習種米。這當然是特首先生意欲平息事件的公關技巧,但身旁因特首盲目發展新市鎮而將遭到逼遷的農夫朋友見後,不禁詑異,米為日常飲食之主糧,以幾個細小花盆所種的禾稻,一碗米飯也收成不了。這般造作,或許正是香港政府表面支持農業,實則漠視農地農用訴求的暗示。
農地商品化 變金產業鏈
在香港這個奉行資本主義的城市,奉行自由市場的政策和積極不干預是城市亮麗的名片。所以,土地是商品,重視的是交換價值,而非使用價值。參選八鄉南區議員的朱凱迪最近在網上分享一則遭遇,他在八鄉其中一條村宣傳時,遭一名叔叔反駁其農地農用,保護農地的主張:「地產商囤積農地沒有錯,因為他們是以真金白銀買回來的。如果你有錢的話,你也可以買,沒有錢就去搵。」這種思維其實在新界鄉郊蔓延已久,農地變金已成為地主和地產商發財的「特殊」產業鏈,在政府的輕視和放任下,加上現有條例的規限和執法不力,先破壞後發展和囤積農地等待發展機會,已是新界屢見不鮮的事情,而多年以來,香港的農地面積已因為這些侵蝕,由1997年6080公頃下跌至2013年的4523公頃,而蔬菜自給率也由13.9%跌至2%。
糧食危機 一觸即發
在香港,食物垂手可得,遊進超市,食物之多,甚至可以在每天打烊後,浪費地大量傾倒於垃圾房。這一代的香港人只有選擇困難症,卻從沒經歷過一次糧食危機,所以在這安全網的包圍下,市民絲毫不見全球正發生的重大變化。根據2011年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發表的首個全球土地資源評估報告,指出全球因為全球暖化的問題,已有1/4農地高度退化,生產力大降,但到2050年全球人口料逹90億,所以潛在的糧食危機一觸即發。而香港是一個極度依賴進口的城市,主要的食品來自內地,角色被動,沒有糧食主權,更危險的是現在中國亦預視未來糧食不足的情況,故其國企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在2013年向烏克蘭買下27個香港面積的農地,產糧輸華,加上大陸沿海城市高速發展,糧食需求日益增長,日後大陸的糧食能否穏定輸港亦成了一個問號。另外,香港的糧食供應以長途運輸為主,這不但在未來的能源危機上,導致糧食價格將急速上漲,衝擊基層市民的生活,對糧食的安全監察亦因為涉及跨城或跨國而難以進行,以往本地大型連鎖超市便曾被綠色和平揭發售賣含有超標農藥成份的蔬果,反映市民賴以為信的食安中心還是不能做好把關。
現時,全港仍有4523公頃的農地(約226個維園的面積),若能農地農用和全部復耕,不但可使農民安心投入資源經營農場,積極發展本土農業,更可把蔬菜自給率由2%提升至至少30%,絕對有助本港面對未來全球的糧食危機和渡過短期糧食供應波動。
規劃入手 農地農用
居安思危,是一個政府推行政策時應有的視野。而今年新鮮出爐的新農業政策諮詢文件聲稱為了解決農地租期不稱的問題,提出收購約70至80公頃的農業園,以解農民後顧之憂。然而,農業園不過佔全港農地不足2%,對本地農業發展的幫助極度有限,農業園以外的農地繼續受到自由市場的蹂躪,變石屎、貨櫃、丁屋等等,農民繼續擔驚受怕,更無法應對糧食危機這問題。相反,鄰近的台灣實施的《休閑農業輔導管理辦法》,規定所有休閑農場的農地面積必須保留百分之九十以上,避免休閒設施的面積過分膨漲,盡量確保農地是用作生產糧食之用途。另外,即使擁有34%糧食自給率,台灣政府仍感到危機,積極推動保護農地的措施,如最近便想加強農民資格的審查,確保農舍只可由農民所住,而非現時「假農民」的豪宅居所,逹致農地農用。可見,台灣在規劃全台的農地上,有着整全的視野。
因此,相對於農業園的提議,其實政府應先帶領討論,改變社會視農地為商品的觀念,並從恆常的規劃入手,修改分區計劃大綱圖,加強限制,防止全港優質農地轉作其他用途,而當農地的「另類」發財大計告吹後,農地便能趨向農用。另外,在未來的新界北、洪水橋、錦田南等大型發展上,政府更應把農地農用作為主要發展策略,並為其農業帶提供適當的配套,促進當區的農業發展,為下一代留一點綠。
最近,在新田種米的農夫信哥,因為周邊購物城的發展帶動,其中一塊已待收成的租用米田突然遭到逼遷,使他慨嘆:「農夫不能離開稻田,離開稻田,農夫便無法生存。」筆者想指出,其實是我們不能離開農夫和農地,而我們和下一代即將面對的糧食危機,也絕不是特首先生那些「花盆米」所能應對的。
作者為耕作人成員
文章原載於《信報》-時事評論-「文化論政」-2015年12月14日
本欄逢周一見報,由「香港文化監察」邀請不同意見人士討論香港文化及文化政策狀況,集思廣益,出謀獻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