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殊到莫斯科參加衛國戰爭勝利六十周年慶典前後,前往里加跟波羅地海三國領導人會晤,攻擊前蘇聯佔領帶來的災難,捎帶着也批評了羅斯福跟邱吉爾和斯大林簽署雅爾塔協議,犧牲中東歐的自由,是「歷史上最大的不公」。他表示不會重複過去的錯誤,縱容暴政,為了穩定而犧牲自由。,並且聲稱「世界正在進入自由的新階段,所有的國家都應該上車。」他還跑到格魯吉亞會見抵制了莫斯科慶典的薩卡什維里,要求俄羅斯從格魯吉亞撤軍。
布殊還指白俄羅斯是歐洲最後一個獨裁政權,看來他下一個「顏色革命」的目標就是白俄羅斯了。我們下面會談談「顏色革命」是什麽貨色。不過在此之前,先說說布殊在到紅場參加慶典前,跟俄羅斯異議分子,人稱「第五縱隊」的會見。
參加這次三十五分鐘會見的有馬納娜.阿斯拉馬齊安,俄羅斯Internews的負責人。她的機構看起來簡直就像是美國政府的子公司。她的網站每一頁下面都註明「本站是在美國國際開發署資助下建立起來的」,她已經拿美國人的錢許多年。
她抱怨俄羅斯媒體過分集中(有美國媒體那末集中壟斷嗎?),受到有政治傾向的廣告客戶的壓力(有美國廣告客戶的壓力大嗎?)。她抱怨沒有法律保障媒體公平競爭,各級政府都對媒體施加壓力,已經構成制度性的危機。她說的是俄羅斯,還是美國?她是否知道《今日美國報》創辦人紐哈斯只因發表文章主張美國撤出伊拉克,就遭到圍攻。保守派指責他「客觀上親恐怖分子」,另一些人指責他竟敢不同意「偉大基督教國家的宗教領導人」,要求將他處死。跟俄羅斯的「制度性危機」比較起來,並不遜色吧?
另一名女將柳德米拉.阿列克謝耶娃,「莫斯科赫爾辛基集團」的創始人,也參加了會見。此人是美國政府「全國民主基金」(NED)的二○○四年「民主獎」獲得者。她對「自由歐洲」電台說,同布殊會晤,主要是希望美國和西方繼續資助俄羅斯的人權和環境工作。她承認俄羅斯已經是個自由國家,檢查制度已經廢除,跟蘇維埃時代已經根本不同。問題是社會保障崩潰,新一代異議人士要保護人民的「社會經濟權益」。但是她們並非不問政治,她門反對俄羅斯的車臣政策,反對逮捕被控盜竊和金融詐騙的霍多科夫斯基,把他看作政治犯。
縱容NGO策動政變
「國際紀念會」的阿謝尼.羅金斯基也會見了布殊。他的機構名為調查斯大林的罪行,實際上把矛頭指向普京。他指責當權派破壞獨立和民主,議會甚至比總統更加保守。他說的是不是俄羅斯的迪雷—操守極差,權力極大的美國眾院多數黨領袖?羅金斯基還抱怨金錢影響俄國選舉,比起美國來,恐怕是小巫見大巫了。
就是這麽一些人,是布殊在俄羅斯搞「顏色革命」的基本隊伍。
現在來談談格魯吉亞的「玫瑰革命」和伊拉克的「紫色革命」。
格魯吉亞的「政權改變」(政變)是美國對老夥計謝瓦納澤徹底失望,轉而支持他的前司法部長薩卡什維里。此人畢業於喬治華盛頓大學和哥倫比亞法學院,更聽使喚。他曾經在美國駐第比裏西大使館協調下,清算過蘇聯時代的法官們。
政變靠的是蘇聯解體後興起的一批由美國支持的非政府組織(NGO),主要是由美國國際開發署的歐亞基金資助的「自由學會」(Liberty Institute)和金融家索羅斯的「開放社會學會」(Open Society Institute)。前者的年輕創辦人基加.勃克利亞靠後者資助,到塞爾維亞向推翻米洛謝維奇的學生組織」抵抗」(Otpor)取經。二○○○年夏天,「抵抗」積極分子來到格魯吉亞開班訓練該國一千名學生,舉行塞爾維亞式的「革命」,組成「克馬拉」學生組織,成為十一月二十二、三日政變的主力。
美國政府當然也插了手。它的NED及其民主黨一翼「全國民主黨學會」(National Democratic Institute)幫助薩卡什維里用塞爾維亞方式發動政變。
「紫色革命」一塌糊塗
「顏色革命」內因是主要的。美國利用形勢插手,功不可沒。我們沒有篇幅一一解剖烏克蘭的「橙色革命」,吉爾吉斯的檸檬(鬱金香)革命,和黎巴嫩的「雪松革命」。但是不能不簡單談一談伊拉克的「紫色革命」。這個名字是因為一月底舉行的過渡議會選舉中,投票人手指染成紫色。八百萬人投票,美國人得意忘形,但是選舉後三個多月,才勉強拼湊成功過渡政府。但是這個政府由跟伊朗有很深淵源的什葉派宗教性政黨主導。最有權威的總理由達瓦台的賈法里擔任,新憲法的起草也由什葉派挑大樑。這是美國願意見到的嗎?
更可笑的是臭名昭著的「巴格達竊賊」查拉比居然出任副總理。此人原是新保守派的寵兒,美軍特地派飛機把他和他的七百名打手送進伊拉克。後來卻被控向伊朗透露機密情報,美軍抄了他的辦公室,如今又「鹹魚翻身」。美國的奴僕、出任總統的庫爾德人塔拉巴尼甚至向約旦國王阿布杜拉交涉,赦免他被判二十二年監禁的捲款潛逃罪,還有比這更荒唐的嗎?
新政府的成立並沒有緩和起義軍的襲擊活動。美國承認美軍脫不了身,難以再搞新的「先發制人」的軍事冒險。這個「紫色革命」恐怕起不了美國改畫中東政治地圖的作用。
趙景倫
信報財經新聞 2005-05-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