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懷川
（泡泡特約撰稿）新華社的報道證實，中央網信辦組織起草的網絡安全審查辦法，下月提交中央網絡安全和信息化領導小組第二次會議審議。網絡安全審查制度將對進入中國市場的智能終端等重要IT產品、及其提供者進行網絡安全審查，審查重點在於產品安全性和可控性，防止產品提供者非法控制、幹擾、中斷用戶系統，非法收集、存儲、處理和利用用戶有關信息。凡不符合安全要求的產品和服務，將不得在中國境內使用。
這一舉動傳遞出三個方面的信號：一是網信辦正在通過推動網安審查法，為網絡硬件及軟件的國安審查提供更直接的法規依據；二是網信辦通過這樣的立法推動行為，劃定且捍衛自身的權力範圍；三是中國大陸面臨的網絡使用環境將進一步惡化，網絡自由會被進一步局限。
本次網安審查法的重點，不再只是意識形態方面的含糊規定，而是劃定一個包括產品、服務、系統和公司等在內的廣泛的網絡審查對象——可以說是希望一攬子涵蓋網絡基礎設施的所有方面，以國家安全的名義，形成網絡審查權力的全面覆蓋。
科技民族主義
可以預見到的是，在這樣的網安審查辦法之下，類似於谷歌、微軟以及主要是蘋果公司在內的美國網絡企業將面臨更緊縮、更苛刻的營運環境。事實上，在新華社的報道中，是將美國網絡公司作為「標靶」的，作為中國出臺網安審查辦法的前提條件。（註：《新京報》援引消息來源稱，蘋果去年就表示願意配合中國的網絡安全審查。）
從網信辦的立場來看，它們要鞏固對網絡管理的完整權限，以便在與中宣部的競爭中勝出，這樣的法規依據是急需的。另外，網信辦抓住了“依法管網”的中央指令精神，將推行網安審查辦法作為完善網絡審查合法性的舉措，也是抓住了當局的軟肋。
長期以來，無論是對內展開網絡審查，還是以商業經營的名義對國外大公司加以限制，中國政府都被批評為限制網絡信息自由，合法性始終存疑，這對當局形成了挑戰。在GFW日益提高效能的情況下，批評聲音更大，網安審查法的出臺可以應對這些質疑。可以預見的是，往後當局再去查處谷歌、微軟或蘋果公司的時候，借口將不再是商業考量，或者以不正當競爭法作為工具，而是可以拿出網安審查法，法律就成了擋箭牌。
在觀察和評價網信辦的立法沖動時，還要註意到一個背景：中國將網絡信息安全提高到了非常高的地步，非常巧妙地以民族主義情緒追加國家安全管控的必要性。華為公司在美國受到審查，蘋果公司在大陸受到有針對性的指控，谷歌所搜業務被逼退出大陸，國內政府系統內部高叫要強化國產操作系統，等等，無一不是在為網安審查辦法造勢。
另外，也要看到，「依法辦網」的落實，除了以國家安全為由，強化法規管控，也與中國大陸日益壯大的網絡公司利益推動有關。大陸網絡產品及其銷售額或服務產值每年高達700億元，要穩妥地分食這塊大蛋糕，制造美國對網安的威脅論，對中國網絡公司最有有利。因此，推動網安審查法，離不開政治與商業兩方面的考量。
所有這些增強網絡審查合法性的做法，都是在當局堅持的「網絡主權論」基礎上展開的具體行動過。從去年的烏鎮國際互聯網大會也可以看出，當局將網絡安全視作維護國家主權的新領域，強化在這一塊的國際話語權，以強硬姿態抗衡美國，這些都是可以觀察到的變化。
去年年底，今年年初，大陸網民發現翻墻的難度正在加大，眾多借助GFW漏洞施加效力的VPN失靈。有分析人士認為，這說明GFW的技術強度在提高，一旦網安審查法獲得通過，技術之外的砌高GFW的手段會更多，中國網民將不得不處理更艱難的翻墻境況。
與國外倡導網絡安全不同，中國當局提高網安審查強度時，故意混淆個人的網絡使用與國家安全之需——這使得個人網絡信息自由必然要為所謂的國家安全買單，網民成為網絡公司的盈利來源與國安犧牲品——當然，這一切都是以冠冕堂皇的國家安全為借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