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政治是一場戲,誰會把第一屆特首的命運,寫成這樣一個爛結局?是他演得太差?還是寫劇本的人太不濟?
著名劇作家米勒(Arthur Miller)上月逝世,許多唸文學的人都讀過他的《推銷員之死》,但沒有多少人留意他2001年出版的一本小書《論政治與演戲藝術》(On Politics and the Art of Acting),他認為,政治人物對民眾的影響,主要不是透過政策或理念,而是演戲藝術。
米勒曾批評布殊是一位糟透的演員,若果他還在生,現在又住在香港,他又會怎樣評價董建華這位演員呢?
米勒說,好的演員不只有魅力,而總是蘊含一種潛在危險成分(dangerousness),例如,他沉默不語,觀眾會屏息以待,等待他下一刻爆發出來的一個行動,或一句說話;誰有這股懾人威力?米勒的至愛是馬龍白蘭度及總統羅斯福。
董特首(還應否稱他為特首呢?)也是保持緘默,人家問他是否辭職,他說會在適當時機交待一切,既不重申自己是特首,也沒有承認辭職,頗有故作神秘的懸疑味道。可是,面對這位糟透的演員,香港的觀眾沒有耐性,也沒有興致去等待他爆發,卻已開始忘記他的存在,七嘴八舌地爭論他的「身後事」,為未來的特首選角,裝身打扮,搭舞台,撰寫劇本了。
記得有人說過,董建華是個悲劇人物,去留不由己,這個悲劇演至快要落幕之際,卻變成了一齣鬧劇;這也怪不得董先生,劇本本身己是糟透,他能怎樣?由八十年代初中英聯合聲明開始,北京以英國人留在香港的爛劇本作藍本,處處以「五十年不變」、「平穩(過渡)」、「循序漸進」為故事主線,這齣換了名字但企圖翻炒殖民時代的悶戲,又會精彩到哪裡呢?
當年影帝級的政治人物彭定康,來香港耍一下花招,便當上了「千古罪人」,弄得北京大官神經緊張,投入非常;原來在北京的回歸大計裡,這台戲絕不是這樣峰迴路轉、賺人熱淚、出人意表的奇情片,而是換一下花旦文武生,台詞唱板不變,一演再演的折子戲。
劇本不想也不能大變,只肯偶爾查找不足,改改枝節,但演員與觀眾早就變了,市民不是只滿足殖民德政的順民,我們會上街,會叫領導人下台,而特首身邊的也不是臣服的華人精英,位位是野心十足各懷鬼胎的陰謀家;董建華壓不住香港這個舞台,北京與他還沒有談好如何排演好大結局(五年還是兩年?),其他人已想湧上舞台,取而代之,大概正因如此,才會洩了風聲。
這下好了,市民都看清這台戲--高度自治只是唸唸台辭,特首也是一個小配角,那位代表港人的特首,其真正身份是一位由北京支配與統戰的政協吧了!董建華常被批評為老懵懂,反應遲鈍,荒腔走板,大概因為他不時要問回頭問一下舞台後的編劇與導演的意見,而不是直面台前的觀眾,台前搞得一團糟,台後總可以改改劇本,釋釋法。
舞台在香港,後台卻在北京,難怪香港人這麼無力無奈,而不管甚麼人做特首,似乎也要繼續演這齣跛腳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