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一課,我至少預備了一個星期。8月13日,《紐約時報》報道了紐約大學女性學者 Avital Ronell 被她曾經的博士生 Nimrod Reitman 指控性騷擾的事件,經過11個月的調查,紐約大學判決是 Ronell 要停課一學年。
但事件發展開來牽涉的學者大部份都是認識的,Judith Butler, Lisa Doggan, Jack Halberstam, Zizek, Spivak, 粒粒巨星。看到這些知名學者遇到的種種挑戰和跌入的陷阱,不得不心寒起來。我們這些自稱是站在弱勢群體那邊的學者,根本就是經常站在危險的地方,很容易死無葬身之地。特別是牽涉到自己的朋友同儕,我們的 judgement 就更加容易被偏離「正軌」。所以很多人選擇了明哲保身,不為任何人爭戰,不會為任何人挺身而出。
決定用這個非常複雜的個案來開始今年的課程,挑戰一下自己,我要更相信自己和學生的能力。還設計一個 role play,讓學生可以投入劇情,又搞了半天。
去年性騷擾的討論都是針對有權有勢的男人怎樣欺負女性,今天要面對的是:當女權主義者被控性騷時,大家可以怎樣? Supervisor 和學生有很多不尋常的接觸,是 supervisor 濫用權力?還是 lesbian 老師和 gay 佬學生在 queer 世界中的相濡以沫?Supervisor 和硏究生的關係,非常困難。如果學生有甚麼投訴,當然大多是supervisor 沒有做好老師的職責,明星導師想阻礙學生的前途,也實在是太容易了。但 supervisor 的 story,又有誰聽到?Ronnell 又值得怎樣的 justice? 從Ronnell 和 Reitman 的 email 看得出他們這種互動的確是雙向的,不存在「強迫」。不過,在一個權力不等的關係中,consent 又有什麼意義?我一邊看一邊滴汗。
紐約大學處理決定之後,五十餘名來自世界各地的學者給紐約大學寫了一封聯名信為 Ronell 辯護。包括了 Judith Butler,Slavoj Žižek, Lisa Duggan 和很多知名學者。這封 「辯護信」強調了 Ronell 的學術貢獻和性騷擾指控可能對她的名譽和事業造成的影響。
最 dramatic 的是不久之後,Judith Butler 在8月20日又發表了公開信道歉。她承認這封信有問題。
- 他們不應該臆測指控者的動機;
- 不應該暗示某人因為在學界的地位和聲望可以讓她在性騷擾的問題上獲得任何的特別對待。
要寫這樣的一封信承認這些錯誤,談何容易?以後我們全世界的人再讀 Butler 會不會有不同的感覺? For better or worse? Jack Halberstam 見到 Butler 在 social media 受到的攻擊, 傷心不已,我見他這麼受傷害, 也 like 了他的 post、留言安慰,唉!這個 like 又是甚麼意思?
我希望學生能明白世情多麼複雜,sex is a mess, 我不是教 「正確」的性知識,並不是教大家甚麼「開放」的溝通就可以解決關係上的問題,我希望大家明白為什麼我們總是不能做出更「正確」的決定?
第一課完了,馬上又開始準備第二課。同時預備明天下午的 women in prote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