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媒特約報導)黃雅文,23歲,浸大中國研究(社會學)本科四年級生、「浸大社關」及跨學院學生組織「工學同行」的聯合創辦人,現為支聯會最年輕的常務委員。
八九民運發生後六年,雅文才在香港出生。
雅文認識「六四」,源自高中通識科,不過雅文聽到老師對「六四」的論調是「國家發展期間,總會存在貪污等問題;學生被殺是無可避免。」雅文聽後半信半疑,找到「人民公社」書店,買了八九學運領袖之一封從德的《六四日記》閱讀,然後與老師對駁。「同學大都睡著了,老師和我在最後仍各持己見,但我覺得我們還是朋友。」
敢於與老師對辯,在香港的教育制度下,往往被視為異類,想法「偏執」,雅文這種「偏執」,源於中學的「精英班」制度。
「初中時每級有一個精英班,我不在「精英班」,體會到部分老師的不堪。他們對同學說:我不教得深入了反正你們不懂、精英班同學就可以進大學你們不會,大力吹捧讀好書向上流動,又不斷否定各非精英班同學的理想。」「我不禁想:我們的價值,是否就由一兩次測試、有否「向上流動」去定義?這是否我們應得的呢?」
到了高中,雅文雖然身處精英班,但她並沒有因此認同這套「向上流動」價值。「我聽過同學的家庭遭遇,想到其實我們無人可以完全避免壓迫,無人能保證我們的人生不會掉進坑子。」
不過雅文最終都成為了浸大學生。
2016年,雅文在街上接到勞工團體的宣傳單張,便按著上面的電話號碼,留言報名想做義工,但未接到回覆,「我便多打幾次電話,終於成功。」
成為勞工團體義工,加上大學有教授勞工相關議題的學科,雅文開始更加關注勞工權益,「即使對學生而言,打從成為實習生起,我們就是被剝削的勞工。」
2017年,雅文組織「工學同行」,以學生身份關注工人權益,同年,校園內發生外判清潔和保安遣散費工潮,雅文和「工學同行」的成員積極介入。去年雅文亦曾參選浸大學生會,不過未達法定投票人數門檻,未能當選。
成為支聯會常委,是一個偶然。
2018年,雅文代表「工學同行」參與六四集會,站到台上發言,令她感受至深。「台下的人其實不少是年輕人,這令我意識到繼續舉辦六四集會的意義。」「台下當然有不少中年人、老年人,但三十年前他們是年輕人,今日仍然選擇繼續參與。他們象徵著堅持,他們的人生經歷就是香港民主運動。」
支聯會今年有一個「6430」的短片比賽,讓中學生和大專生參加。「我認為這是入屋、能與年輕人有共鳴的活動,所以參與了統籌小組,也擔任評審之一。期間有年輕常委邀請參選新一屆支聯會常委,結果真的當選了。」
「今年畢業之後,我也期待參與更多,例如支援國內的維權工作。」
年青人參與支聯會,其中一個重要障礙,自然是支聯會的「大中華」及「愛國」味,以及「五大綱領」(「釋放民運人士、平反八九民運、追究屠城責任、結束一黨專政、建設民主中國」)。對此,雅文坦言「現時支聯會的宣傳橫額上,仍有「愛國」字眼。其實我個人沒有帶著這種民族情懷,但我明白和尊重。」
不過雅文認為無法將香港和中國完全割裂,「我們面對極權統治的手法相似,而國內的人民爭取勞工、環保等權益,我們為何要斷絕對他們的支持?」雅文認為,港人可以因著對民主、自由、平等的價值而連結中國。「以現在的形勢判斷,如果國內沒有民主運動,單憑香港很難推動即便是香港的民主。」
記者問雅文,年輕人入「老化」的組織,有實際的作為嗎?雅文以自身經歷回應,「我曾經加入過的本地老牌勞工團體,有一次,我非常不認同對團體高層對待職員的手法,於是組織反抗,召開記者招待會、尋求聯署等。」
平反六四,爭取香港及中國民主,今日看來愈來愈難艱難。「我還做不做呢?回看一百多年前,英國民眾只是爭取女性的平等投票權,當時在很多人眼中屬不可思議,但最終卻成功了。」
文:A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