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會因為物品、秩序、建制被破壞而心痛,也有人會因為有人受傷、死亡而心痛。
然而,若將此次嚴重的社會衝突視作偶然,視作只是某些人一時糊塗、惡意或受外人唆使的結果,那將無法真實地理解形勢,從而也無可能有效地應對。
基於下述的四個歷史格局因素,個人認為此時此刻在香港發生的衝突,實質是未來與過去的衝突,是歷史發展的一個必然過程:
1)網絡世代與網絡前世代的衝突:人類的每一代之間都存在一個正常的代溝,但網絡世代與網絡前世代之間的是一個斷崖。作為網絡前末代,我們的見識、能力和成就其實明顯地超過以前的世代。我們也如同先輩一樣,努力地嘗試將自己的生存經驗傳授給下一代,但事實卻是,我們所經驗的世界以及從這經驗中習得的生存態度和技能,已經/正在迅速地成為歷史。網絡世代與網絡前世代的衝突無可避免,在中國首先發生於香港,既合理也是幸運。
2)一國兩制不是一種穩定的狀態:真正的一國兩制必然發生衝突、必然經過衝突而重新形成統一體。這點在提出一國兩制時,已經可以預見。(澳門從來沒有真正的一國兩制,澳門對中國的潛在威脅是,澳門存在和吸引全中國最腐敗、最無能的人和事,成為全中國發展背後的一個陰暗角落。)
3)中國上層建築與經濟基礎之間累積了巨大的赤字(deficit):個人見識僅至於知道這赤字的存在,並隱隱感到大變在醞釀之中,但無法作詳細分析或預測未來發展路徑。根據馬克思主義,這情況必然導致社會衝突,從而重新建構與經濟基礎相適應的上層建築。當香港與中國的上層建築嘗試對接,有可能成為衝突的觸發點。在香港發生的衝突,若能妥善理解和應對,對全國而言,可以不是問題,而是答案。
4)全球系統醞釀大變:無視地域、行政、文化界限的全球化,傳統國際權力結構的動搖,影響及於所有國家、組織、個人的生存環境和行為選擇。個人見識所限,無法具體論述這大變的原因、過程和結果,僅至於知道變化未必會是和平的。
我們這一代,在小學學的是珠算,高中用上電子計算機,大學畢業上班時開始學用電腦,再後來才有Windows,現在用的是4G、5G。與一生都只懂得珠算的以往世代相比,我們見證了一個不斷加速變化的世界。我們年輕時生活的世界已經一去不復返,我們在生活中習得的態度和技能(其中特別值得一提的是視而不見、見而不思、思而不言的能力),許多已經不再適合今天的世界。所以,雖然我們是經歷豐富的一代,但較好的還是保持謙卑、開放、仁善的心懷,在有生之年,繼續見識我們已不能預知的世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