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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傘世代在想什麼?

雨傘世代在想什麼?

攝:獨媒記者 Gundam Lam

出現雨傘世代,其實是必然的。雨傘世代,泛指香港四十歲以下的居民,是雨傘運動裏的骨幹。將雨傘運動,定義為學生運動,根本是沒有看清楚,因為雨傘運動的參與者,超過一半都是26-40歲的人。(詳情見《明報》的《後雨傘運動:告別政治冷感的年代》)。這一世代中,年紀最大的在1975年左右出生,是成長於香港經濟發展後的一代。基本上,再窮,也窮不過戰後的一代。單單物質的改善,邊際效用愈來愈低。雨傘運動站出來的,所追求的,已經超越了單為物質。單單承諾GDP發展,卻拋棄了年輕一代的共同價值,才是雨傘運動爆發的主因。台灣九合一選舉,藍營潰敗,原因亦相類似,最大的分別,只是選舉的社會成本,遠低於社會運動。

文化上,雨傘世代是國際公民。我們的文化語言,既有傳統中華文化,但亦有美劇日漫。當然,對中華文化,我們並非不瞭解。筆者這些雨傘運動的大姐姐輩,背起《長恨歌》、《木蘭辭》並不會比中國或台灣的朋友差。但國際公民的結果,是除了傳統的中式英雄外,楷模亦包括很多其他人。林黛玉,筆者覺得她很煩。港女愛情觀,反而更有《老友記》的Rachel或《橙路》的鮎川圓的影子。岳飛固然是民族英雄,但是華盛頓首創的領導退休、英國的光榮革命、甚至英王喬治六世,能力不足,卻努力堅守崗位的精神,亦能鼓動我們。以傳統中式或新中國的觀念去評價我們,並不公平,因為我們的想法,已經跳出了那個框架。我們不是為反而反,而是我們根本不知道框架的存在。香港的競爭力,亦建基於這種文化認同。

筆者聽聞,有建制中人,開始閱讀各大討論區,希望瞭解雨傘世代。但坦白說,沒有雨傘世代的文化語言,並不容易瞭解我們。文化語言,就是一個角色,一個對白,背後都有完整的故事,代表了完整的思路。從「同一招式不能對付聖鬥士兩次」的那種樂觀,到「等價交換」背後的抉擇困難,都是需要從整個故事去瞭解。

香港雨傘世代的認同,早已超越了單單的血脈認同。我們沒有忘記,廣州還有一堆表兄弟,但是相對他們,我們反而覺台灣、日本的友人更親近。老一輩的論者,也許覺得我們是亂懷優越感。但與其說是優越感,還不如說是文化認同。最少,跟台灣朋友說起孫悟空,我們想到的是有兩名兒子的那位,而不是有兩名師弟的那位。沒有共同的文化語言,溝通亦只會流於片面。距離感,就是從這種無數次的片面溝通所形成的。

一國兩制,偉大之處在於它承認了中港兩地有所不同,而且香港的一套值得保留發揮。制度有差別,從而都不單單指政制或法律制度,而是全方位的文化及社會差異。當日「馬照跑、舞照跳」的承諾,就是政府願意保障香港的一套文化價值觀。雨傘運動的第一幕,也許步入尾聲了。如果決策者不承認,不照顧雨傘世代的文化認同,那麼廣義的雨傘運動(或稱雨傘運動第二幕),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