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我與一眾戰友闖入公民廣場。行動之前,我問過他的意見,他強烈反對,然而,最後,他卻與我一同出現在廣場之中。
在闖入去那刻,大夥兒往前推,我眼見鐵閘快關上了,就脫掉拖鞋,爬上去,跨過鐵欄,跳在廣場上,然後用力把快關上的門往後拉。他們推,我就拉,結果竟又再拉開了,我迅速用手箍著鐵欄,鐵閘就不再關上了,外面一個又一個進來。
警察增援很快,迅速衝往閘門,有警員在我身邊說,再不放下手就噴胡椒,有些警察更說「冷靜啲,我嚟幫你架,冷靜啲!」。我見戰友們再入不了,打算放棄了,就放開手,結果手一放開,警察立即噴灑胡椒,我閃避,但結果仍是右邊臉和頸都中椒,久久未能止痛。
那夜,我不清楚有多少戰友已經立即被捕了,深夜才知道黃之鋒何潔泓已被立即拘捕。我們中間,百多人就仰望著天空,沒有星星,廣場外傳來一陣一陣打氣聲和與警察衝突的聲音,我們都不知道發生甚麼事。早上,立法會停車場出口的示威者突然被警察用盾牌一直往後推,周永康和岑敖暉哭得很厲害,我沒有哭,只是覺得無助,沒辦法在外面幫上一把。
中午很熱,太陽照射我們每一個,已經在廣場十多個小時了,還未拘捕嗎?實在意想不到。終於,他們拘捕我們,帶回警察學院,我在裡面終於可以睡覺了,醒來時,跟他一起回到立法會,卻丟下了跟在我後面的周永康和岑敖暉,想不到兩個要再等二十多小時後才能會面。我很累,走上立法會大樓稍作休息,而他沒有停下來,在四周走走。
佔中開始了,很多群眾失望離開,他跪了下來,這是我第二次見到他跪著。他請求大家不要走,要贏一起贏,要輸一起輸。我沒看到這一幕,如果我在,相信也會流著淚,一同跪下來。無論如何,我們也許輸了,輸得很徹底,但頭髮已慢慢花白的他,還在努力,即使面對部份年青人的不解,他依然故我,堅持自己的策略,運動之前,提出要組成聯合陣線的是他;運動過後,提出檢討大會的是他;檢控來了,同樣提出要組成聯合陣線保護抗爭者也是他。
他不是甚麼奇人異士,他只是一個堅毅不屈的抗爭者,這麼多年的挫敗,他都沒有放棄,我們只經歷一場挫敗的朋友們,可以就這樣放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