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莉莉
在我城,香港人很不快樂,所有人都想逃,可是他們逃不出去。
E先生工作壓力大,工時長,回家後,妻子還有可愛的小孩都睡了,想逃;
S女士買不到奶粉給小寶寶,為了一罐奶粉,四處奔波,身心俱疲,想逃;
C學生面對無休止的測驗和補習班,欲哭無淚,想逃;
A婆婆沒有足夠的退休金,執紙皮賺一兩個錢維生,想逃;
P小朋友不懂串fire extinguisher這個詞語,媽媽不讓他吃飯,想逃;
E局長尸位素餐,每天被辱罵,想逃。
逃的方式有很多種。有人借文藝創作來逃,文藝世界總是色彩斑斕,多姿多彩,一筆在手,可畫出無數個藍天空,不如一街的周大福周生生六福沉悶。
無聊;也有人沉醉於數學的美妙,在白紙上填滿千奇百怪的符號,並細味欣賞。當然也有人借酒澆愁,喝到酩酊大醉也不願回家,只願沈醉在迷迷糊糊的世界裡,享受化學物質帶來的虛構幻覺;再極端一點,有人借毒品享受飄飄然的幻覺,堆砌無來由的快樂。很多人都不快樂,很多人想逃,盼望逃得一時,就能逃得一世。逃不出去,難道玩一次逃出香港就能了事嗎?逃了出去,還是逃不出去。
逃得愈多,就愈難承受現實。清醒本來沒什麼不好,只是大家都習慣了逃,就難以接受原來的景況。除了「係咁架啦」和「好出奇呀」之外,香港人還有另一個口頭禪「唔緊要啦」。隨地便溺?唔緊要啦,佢地迫不得已姐。無公屋住?唔緊要啦,等多陣就有,咁勞嘈做咩?無奶粉?唔緊要啦,轉過第二隻囉,唔洗死既。又有多間學校轉直資?唔緊要啦,咁咪讀第二間囉。
香港的問題愈來愈多,逃的人也就愈來愈多。家有多兩個錢的話,要移民並非難事。至於家境不太富有的,也只有玩逃出香港的份兒,暫時釋放燥動的心靈。難道「搭一架小巴/於那荒野中隱沒」之後,就可以逃出去?要快活的留在香港可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們被困了。
畢竟,我們的家,我們的香港中毒了。
這種毒比核爆帶來的核擴散還嚴重,於後者而言,必定可以逃出去,但現在卻只是個僵局,逃不出去,也解決不到問題。就算有普選又如何?難道換了特首,萬千大陸旅客不會來港?工時會變短?香港不只有金融和旅遊?
可是,如果香港仍是我們的家,還有人想逃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