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傘運動持續超過一個月,我開始對運動的去向產生了以下想法:仍然佔領的人士大部分意志已經堅定,我們更應讓更多未曾參與佔領行動的人了解真普選,明白我們個多月以來堵路、妨礙居民生活的原因。
這時招募旺角文宣隊,落區與居民交流的通告出現了。
「連自己父母都未說服到,我憑咩說服旺角啲街坊支持真普選同佔領行動?」帶著這個疑惑,我走向了文宣隊的集合地點。
我在第二天開始加入文宣隊。由於父母立場不同,我只能有限度地參與洗樓工作。不過沒打緊,出得一日得一日。
在過程當中,發現其實居民不是電視上看到的紅藍綠絲。其實,不少旺角居民都支持佔領活動。更叫我意外的是,部分旺角居民即使生活受到直接影響,亦表示支持佔領的行動。我們以為旺角居民會直接打開鐵閘向我們投擲屎蜢,其實好多居民都不是如斯暴戾。即使偶有激烈反對佔領的藍絲,但他們都是願意講道理的。如果我們願意再挖深一點,會看到他們對政府、對政制的不滿,對生活的絕望。可是在現實當前,他們選擇低頭,選擇啞忍,選擇「過得一日得一日」。他們每天都生活在矛盾之中,但在他們的角度,這是無可奈何的現實。That's just life。
有日遇到一個任職廚師的先生,粗口夾雜的話語間感受到的是他對於政府的憤怒。他有兩個仔女同時上大學,龐大的學費開支令他吃不消。可是在政制底下,他又不符合申請 Grant Loan 的資格。他試過到各政府部門尋求協助,但換來的是一句「你可以到財務公司借錢」。
但當問到他對佔領運動的看法,他卻強烈反對。一來,他工作的店鋪生意受損,二來,他又對於政府的欺壓感到無奈以致放棄。That's just life。他說,他想要民主,但佔領運動也不能夠爭取啊!爭取到,也無用呀。
我不禁想,是怎樣的政制、怎樣的欺壓下,才能孕育出一代敢怒不敢言,又對以過往的、現任的甚至將來的政府哀莫大於心死的人?他們不相信有任何情況可以改變現況,不相信民主。
愈與街坊交流,其實愈能了解他們的怨氣。這樣的政制下,他們只能透過賺錢得到安全感。但佔領運動妨礙了他們追求唯一對於生活的一種保障。我們可以義正辭嚴地指責我們的父母政治冷感嗎?愈落區,令我愈發感到無力。
可是,這真是 life嗎?生活是應該承受嗎?我們要做的是,告訴他們,我們每一個都值得更好的生活。由我們來告訴他們,除了被政府與大財團剝削,我們應該有其他選項,糾正他們 that is not life。 我們可以做的,是繼續嘗試與佔領區以外的人雙向交流。我希望,有一日,落區組會發展到我居住的地區內,我的父母會跟我說,「我明白了,that is what life should be」。
注:
【落區義工心聲專欄】此專欄為每天落區義工撰寫的文章,呈現義工的思考和想法。此專欄文章只代表作者本人的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