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課和佔領,本來就是要中斷日常生活。為什麼?因為香港情况危殆。罷和佔,既是呼籲,又是行動,它召集香港人一同搶救香港,因她正在呼救。這個關時刻,要是人們坐視不理,每日如常生活和忙碌,她就真的沒救了。
佔馬路和不上課,也是公民的一項宣告:從日常生活中暫時撤出,暫時放下手上俗務,暫時不再如常的工作、上課和娛樂,將時間精力都灌注在一件無比重要的事情上:民主。恰恰是這份屬於每位公民的額外專注和投入,才造就了力挽狂瀾的一絲微弱曙光,否則民主將從我們的日常繁忙悄悄溜走。
有人說,這樣會損害課業和擾亂交通。然而,這是徹底短視。相對於局部的課業中斷和交通受阻,香港所面臨的全面倒退才是最大的惡。兩害相權取其輕,是平凡不過的道理。要是改變不了這種更大的惡,眼睜睜看着香港走樣變貌,我們能有幸福生活嗎?還是只能像受到詛咒般,不時目送知交好友的移民遠去?
如此這般,我們將因小失大。
話說回頭,這次中斷有雙重層面,一是暫時中斷個人的日常俗務,其次是規模更大的城市運作(局部)。這固然是一種不服從運動。城市的部分運作於短時間內將不再如常,而借助這樣一次雙重層面的中斷停頓,人們一方面向政權施予壓力(面臨無法有效管治社會的壓力),另一方面騰出時間,介入搶救這個垂危的香港。
這就說明了,為何這麼多親建制人士汲汲於要求學生安守本分、市民循規蹈矩,因為如此這般,它就可以將他們囚禁於營役的日常之中,使改變無從發生。由此可見,罷和佔所帶來的中斷,絕非所謂放棄崗位責任,而是相反,這樣做其實是為了奪回我們生活的每一瞬間,至少在這緊急關頭, 可以選擇做回自身的主人,而非囚禁在日常秩序的牢獄中。
文章刊於今天《明報》觀點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