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警察肆意使用過份武力,棍棍打頭人神共憤,網上瀰漫著一片「還手懲警」之聲,一時勇武大振。但功利點去看,香港民間當下有武裝抗爭的本錢嗎?要和世上數一數二精銳的警隊角力,豈為易事?
我們要先理解,警察本質上會壟斷武力,當人力財力充裕時,就會不斷排斥其他形式的自衛組織,將其視為非法去竭力打壓,去鞏固自己的存在價值。簡單來說,如果民間能有一套比警察更有效的維持治安系統,我們還需要警察嗎?所以就算當初旺角佔領區的武裝,主要為防禦傳聞中收錢劈友的古惑仔,初衷跟警察的本質一樣是保護良民;但警察並不會視為隊友共同抗暴,反而對暴力滋擾袖手旁觀消耗民力。民間自行維持治安的成本大增時,縱使蒙上黑警污名,但警隊的存在價值並沒有動搖。(詳見許寶強老師於雨傘大學講的〈黑社會資本主義〉)
其實香港曾有相當規模,由民間自發的治安組織。在二十世紀初,剛租借的新界只有為數不足一千的皇家警察,守護理民府一帶的英殖權力核心,主要工作其實是保障稅收,甚少走入鄉村執法。當時新界鄉村的治安主要以更練(團練)鄉勇去維持,他們會請武師統籌習武練兵,過年舞獅拜年籌款(舞獅同時訓練身手)。除了捉賊等日常職能外,最容易搞出人命的,往往是不同鄉族資源爭奪衍生的械鬥。據說鄉間械鬥的死傷,絕不比抗英六日戰爭的傷亡少。
當時更練的存在條件,簡言有三:
1. 當時新界警隊人數及資源都不足,未能壟斷武力,至少容許民間藏械自衛;
2. 更練為明末開始,地方勢力軍事化的傳統,村民一向接受,更興建英勇祠紀念烈士;
3. 武師投標競逐做教頭後,再招募村中幼子及外姓人等弱勢社群習武,成為穩定社區的經濟體系。
今時不同往日,不少網民只見一位伯伯,在寧靜街頭揮舞幾下破篋就熱血上腦。自己皮黃骨瘦,卻韓農上身般抵抗長期操練的警隊,更想還手報復。沒有做好資訊保密,就一味諉過他人篤灰通風報信,太小看警察的調查能力吧?(資深左膠常訓誡,開重要會議時要把手機拆電池放雪櫃防竊聽)
我們不是張無忌,找不到九陽神功秘笈由毒男(真正中毒多年的男孩)脫胎換骨稱霸武林。我們戰勝光明頂,就是因為呼召到夠多人湧上街頭,防暴警察無暴可防。八成人騎牆的道理也許是對,但支持暴力抗爭的香港人,相信不足1%;以投票明志的七十八萬人去扳動八成香港人,成功的機會相對較大。我不好武力並且功利主義,就會選擇繼續以和理非非的方法爭取人心。
在此並非否定勇武抗爭的可能,如何保護前線民眾不受過份傷害,是絕對值得研究計劃的課題。小弟以習武三年的少少經驗,誠意推介大家先認真習武。雖然久未操練,今日賤肉橫生,但師父的訓勉一直深印腦海,對今日的抗爭方向有相當幫助:
武器實為身體的延伸,習武必先練好拳腳,學好棍再學利器,否則必傷自身及旁人。就算用盾也必先控制好手腰馬步的連結,肌腱鬆緊;否則抵擋衝擊時很容易關節受傷,就像我當日幫師兄練杷時,死力扼緊「雞脾」後,手肘痛了一星期,幸好沒有後患。
習武除了強身健體,更重要的是克制及紀律:武者明白自己的破壞力,以最低傷害制止對手,令其心服口服。警察使用警棍的守則就是如此作用,現因政治因素不再遵守時,其實政府非常僥倖;萬一有人受致命傷,必然比928的催淚彈更引起民情反彈。紀律方面,大家都見識過警方如何對示威者逐個擊破,我們要做好防線,必先好好訓練共同進退。胡亂莽撞不但保護不了防線,消耗資源同時無法動搖對手,淪為不折不扣的鳩衝。
新的運動模式,犯錯失敗十分正常,請謹記知恥近乎勇,鳩衝過後不要姓賴,好好檢討改過。同時必須準備承受警隊更強力的打壓,好好鍛煉自己身心,勇武並不存於網上留言。
應該做甚麼?還是老話,想不到不等於要藥石亂投,以上拋磚希望大家各出奇謀,在挫折中成長,不再沉迷互相指罵。謹此向刺面寒風中絕食,將自己薄弱身體化成武器,以精神力量令權貴醜態百出的學弟妹,致最崇高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