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傘運動步入第十個星期,清場在即,警方在旺角及金鐘多次以過度暴力對待集會人士甚或是行人,促使民眾化悲憤為更強的力量,即使會頭破血流,也會堅決抗爭到最後。在金鐘「連儂牆」前的「抗命有機豐富之園」中,不同來歷、品種的植物在風雨下仍然茁壯生長,好比來自不同的社會階層和專業範疇的集會人士,在腥風血雨中仍然在佔領區留守。
催淚殃及草叢生態 全民種植寓意民主自由
「抗命有機豐富之園」
「抗命有機豐富之園」(以下簡稱為「抗命園」)本為草叢,9月28日,警方在金鐘集會現場施放催淚彈,不少在場市民走避催淚彈時無意中踏過草叢,加上催淚彈的殘餘物嚴重破壞了泥土生態,以致本來健康茂盛的草叢數天後化為一大片枯草,讓人目不忍見,環境保育工作者Rishi於是決定在這片「難看」的枯土上耕作,讓它重現生機。Christine有天抱著相機路過,本身對種植耕作有興趣的她在了解「抗命園」的運作後,決定加入參與保育開墾工作。
Rishi是在香港土生土長的德國人,為人輕鬆幽默。Christine表示她對種植只是略懂一二,然而經過連日來在「抗命園」的學習和實踐,她在解說「抗命園」的種種時卻也頭頭是道。「抗命園」的全名中的「豐富」,意義上與「單一栽培」和「獨裁統治」對立。Rishi強調多元化於社會和大自然而言同樣重要,「抗命園」奉行「全民種植」,任何市民都可捐贈甚或是在此栽培植物,令「抗命園」的物種更加多元化。這正正寄寓現在我們正在爭取而被政府拒絕的「全民提名」,不止由1200人組成、意見偏頗的選舉委員會才可以參與,而是全民都可以參與的「真普選」,政府政策的推行應考慮到社會上多方面的意見。
Christine(左),Rishi(右)
「抗命園」地上放滿了以不同紙牌和刊物講述農業的重要和何謂有機種植,令人自然聯想到食物和食物供應。到訪「抗命園」當晚下著零散驟雨,Rishi和Christine正收拾著田上的物資,準備接下來數天的開墾工作,義工在場內派發著暖身的薑茶,Rishi接過薑茶後,打趣地問道「薑茶是否有機的?」,令人會心微笑。「抗命園」以堆肥收集桶收集特定廚餘作「有機堆肥」,Rishi指出「有機堆肥」是由不能再食用的蔬果分解發酵而成的副產品,有別於一般食物殘渣。「廚餘並不是『垃圾』,只有當人們將廚餘錯誤地棄置於堆填區時才令廚餘成了『垃圾』。」Rishi惋惜香港人浪費大量食物的同時,少有考慮過將廚餘分類棄置,而令部分廚餘化為「有機堆肥」,減少浪費。而在另一方面,Rishi有感儘管香港氣候適合各式各樣農作物生長,可全年耕作,政府仍致力將農地改為商業用地,嚴重打擊香港農業發展,令農產量大幅下降,因而進一步依賴內地的食物供應。Rishi慨嘆如果香港人能有「自己的食物」,便有望脫離內地食物供應方面的控制。
不能再食用的蔬果放於堆肥收集桶中發酵後可作為肥料。
人情植根「抗命園」 圓菜園村村民未了寄願
「抗爭園」中的植物,大都由市民捐贈。
現時「抗命園」的種植活動主要分為四個範圍:一,將植物整齊排列種植的「耕作田」;二,將豆苗排成傘形種植的「綠色雨傘」;三,以磚頭堆砌成迴旋形田地命名的「鎖匙孔花園」(Keyhole Garden);四,由玻璃樽組成的「螺旋園」(Spiral Garden)。「耕作田」是「抗命園」第一階段的開墾範圍,大部分植物都由市民捐贈,種類繁多,包括辣椒、蘆薈、粟米、菠蘿、菜心、虎尾蘭、到手香、富貴竹等等。不同來歷的植物各有來頭,如辣椒象徵被警方隨意運用的胡椒噴霧,到手香有「消炎聖手」之稱,除了觸碰後會散發怡人香氣外,搗碎後敷在受刺激如中了糊椒噴霧或水劑的皮膚上,可有效舒緩灼熱感。
圖片來源:N+N電影 Facebook
「抗爭園」中的富貴竹,來自菜園村。在菜園村反高鐵運動中,導演賴恩慈為菜園村拍下了獨立紀錄短片「1+1」,及後再拍了長篇續集電影「N+N」,故事講述兩爺孫的家園在推土機前即將被拆毀,爺爺帶著小孫女葉詠兒走訪各個舊區,種下菜園村「特產」富貴竹,取其「富貴在心足」的意味,望引起觀眾對環境保育和生活模式自主的反思,感人至深,電影「N+N」現時仍於戲院不定期放映。一位電影觀眾在兩年前的一個電影播放會中,收下了菜園村村民送贈的富貴竹,當時村民說如果之後觀眾找到一個合宜的地方,便可如電影中的兩爺孫般把富貴竹就地種下。該名觀眾把富貴竹一直種於家中,雨傘運動開始後,她一直在集會現場找地方種下富貴竹未果,知道「抗命園」的存在後,便把富貴竹在「抗命園」中種下。
以有機堆肥取替農藥 體現永續農藝
「綠色雨傘」
「綠色雨傘」由綠豆芽組成,綠豆芽易種快長,同時可以固定泥土中的氮氣,活化土壤。「抗命園」中的土壤狀態在開墾初期十分惡劣,除了是因為飽受踐踏和胡椒噴霧的傷害外,亦因為政府部門於草叢上長期使用大量農藥所致。土壤狀態經綠豆芽調整後再種上的洋白菜及菜心,都有不俗的收成。及後「綠色雨傘」上種了太陽花,希望將「太陽花學運」守護民主、「以陽光照亮黑暗」、「未來如太陽花迎向光明」的理念植根「抗命園」。
「鎖匙孔花園」(Keyhole Garden)由堆砌成迴旋型的磚頭而成,螺旋形花園(Spiral Garden)則由現場收集的玻璃樽組成,兩者均展示了不同形態的「永續農藝」(Permaculture),背後各涉及不同的農業技術和哲學,可作公眾教學之用。“Permaculture”是 “permanent”(永恆)、“agriculture”(農業)和“culture”(文化)的縮略詞。「『永續農藝』是一種比較貼近自然的農耕模式,讓大自然可以在種植和收割時,都可以比較多人手參與的農耕模式如窄行種植,更自然地發展。」Rishi說道。
Christine表示將有機堆肥置於「鎖匙孔」,再在上面舖上乾草,便可自然發酵化為肥料,作有機種植,並指出現時不少農耕都運用過多農藥,令植物加速生長,不可置否可以提高農產量和令農作物看上去比較「茁壯」,但事實上植物會因此流失了很多營養,亦影響周遭土壤的生物多樣性及生態平衡,「有機」的植物生長速度慢很多,但營養豐富得多。
「鎖匙孔花園」(Keyhole Garden)
對於民主和自由,Rishi有清晰的理解。「民主不只是市民可以投選自己所屬城市的首長,而是同時市民有權提名和真正自由地從不同的候選人中作出選擇,這種模式既符合過半數原則,亦尊重少數人的意見,容許少數人有自己的平台發表意見和實踐其意識形態。自由是人們可以獨立自主地為自己的發展作出真誠而有意義的選擇,同時保有知情權和無需擔心會被逼害的自由發言權,就此人們可自由地展示自我,包括其個性、興趣、信仰、性取向等等。」他認為即使最後會清場,在政府繼續漠視要求有「真普選」的民意、持續以語言藝術欺騙市民的情況下,雨傘運動的集會都會持續下去。
螺旋形花園(Spiral Garden)
經過這六十多天,當權者用盡了可以控制局勢的手段:漠視拖延、利用傳媒作輿論武器抹黑、禁英大使香港入境、禁佔中人士內地入境、縱容警察濫捕濫暴。而民眾,一直努力仍未見曙光。行動升級 ,不等於就能夠推翻腐政,但現在只能堅持,相信隊友,相信非常時期非常手段。民主之戰沒預期會能旗開得勝,只望我們能為下一代栽種好民主希望的種子,而不是眼白白看著沃土在極權推土機下化為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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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版:【Umbrella Revolution 】 The Organic Guerilla Garden of Plurality in Admiral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