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禮拜,自己好像靈魂出了竅。除了趕功課之外沒做過什麼就是看新聞。跟爸爸媽媽吵完一輪交,跟舅舅因為國籍鬧翻,然後被舅母喪post批評遊行的文章被激得雞飛狗跳,到最後直澄激氣到quit埋佢地個Whatsapp Group。我成個禮拜的reading都冇做,其他的課只是夾硬應付得起來。
平時對政治甚冷感的我,覺得自己特別反常。
最近幾天,雨傘革命似乎減減冷卻。當黑幫擊傷流血的面孔,催淚彈和人眾紛紛從Newsfeed退去後,我的心情也漸漸平靜了下來。我覺得人群因為看見不公平的事情去抗議,並不代表他們支持學聯的民主方案。如此的話,如何是民主?收到爸爸媽媽來得明信片,明白他們養我的苦心,好像被媽媽愛字號的那邊說服了。
但是我還是不能停止為我的立場辯護。凡事追求理性解釋的我於是拼命地去為關於 Civil Disobedience 和中國政治等做research。奇妙的是,雨傘革命不斷地將久別和疏離的人們從新匯合到一起。昨天跟一個在Facebook一直比較活躍表態政治立場的小學同學傾談了起來,了解了他對這場革命的看法。雖然他是支持佔中,但他覺得勝算很低。而我被他嚴謹的推理論證說服了(希望我是錯的)。
政治事實總是離民生隔一層的,起初雖然沮喪,但也沒覺得太過什麼。但昨天在圖書館影印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他說的話,然後無端端對著影印機啜泣起來。
我打電話到家,聽見傭人姐姐的聲音。她著急地問我哪裡出了問題,但我無從跟她解釋。然後我打電話給因我偏激的語言而對我冷淡的媽媽,但她正開會。然後我打電話給爸爸,他卻在手術室。所以我只好獨個兒,畏縮在一旁痛哭,希望不要為自己引來更多注意。(但想必在我學校這個高壓煲,這種表現並不是特別反常的...)
我想我那麼傷心事因為我真的很害怕香港會在三十年後變得面目全非。還到中國手上的香港,還會是我家嗎?我很害怕。如果我沒有了家,怎麼辦好?如果我現在一切的努力不能在一個叫家的地方開花結果,那意義何在?
我舅舅罵我,否定我香港人的身份。但我做不了中國人。我們文化上到底有差異。如果要我搬到中國,撇開種種的香港沒有的方便,我覺得我感到最不自在的東西會是一張陌生的床。
今天又是星期一。我剛從家裡跑到圖書館。來之前,我的German和 French TA正在我家裡跟一個男孩煮飯食。當我看著French TA在切蒜頭的時候隨口蹦了句德文出來,'Was machst du?' 然後才記得原來她不說德語。我們都不禁笑了出來。那個男孩看上去根本不像學生。所以我問他,「你也住在這裡neighborhood 嗎?」 他說不。'I'm just in for the food. And good company.' 我回答說 'Certainly for these two wonderful ladies too!' 'Nah, I think I'm more in for the food!'然後我們都笑了出來。
我的French和German 的TA都很漂亮,也有漂亮的聲線。她們悅耳的笑聲跟煽情的流行音樂在我耳邊繚繞著。淡淡的燈光。那個男孩問我我們的屋裡有否香料?我說沒有。
這個場景,亦將會跟在這裡別的場景流逝。我把家門關上,然後笨拙地騎上單車。風颼颼地刮過我的耳邊。我知道然後我會拼命的工作,然後,把這一切徹底的忘記。好像又鎖上一道門,步上回憶迷宮裡又一個轉角位,離別一場一場永不複得的回憶。在這個地方,我經歷了多少,又忘記了多少?我的心情,每個留學生都應該會明白,因為每個地方都是記憶的載體。你來了又走,走了又去,但睡的覺永遠都不會有在家裡的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