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佔領區瀰漫著一種不安的情緒,任由風再大也吹不散。六十多天下來,抗爭者明白到抗爭的路從來都不易走,但他們漸越看不見希望。他們在吶悶,感到無比的困惑 — 為何爭取選舉權、被選舉權與投票權這一件正當而卑微的權利時,在香港卻受到冷待、不屑甚至是肆意的打壓。他們明白政府的迴避在於它根本不代表人民,亦無意慾為人民謀求真正的福祉;他們明白建制派的可笑是他們的天性,盲目和盲撐仿佛是他們本能使然;他們明白警隊的失去應有的理性在於它根本是國家機器的一環,只是身上多了件制服和手上多了些可傷害人們的武器。他們不明白的,是其他香港人,他們不曾想過,反對雨傘運動的人是多麼的犬儒,同時又多麼的自私。
香港政府自九七主權移交後逐漸顯露出它的本質。至今經歷三個特首,一個無力一個貪心一個兇險奸詐。前兩個不說,就說第三個。自他上任以來,社會早已燥動不安,他的舉動好像只會為社會帶來更多問題。中港融合的力度和比以前任何一個時候還要快、社會的貧富差距比以前任何一個時候還要大、社會,尤其是年青人對前路的困惑比以前任何一個時候還要深。我還未舉過任何一個實質例子,便想起了每次社會遇到甚麼問題,在電視中的他總是帶著那種笑,對,是僖皮笑臉,一副他們的問題在我眼中是一個又一個天大的笑話似的。作為首長,以語言偽術愚弄大眾早已令人作嘔。以上種種,反對雨傘運動的人覺得沒有問題。
建制派盲目支持政府,那種自圓其說,缺乏基本邏輯的說辭,在電視機看著十足一幕又一幕肥皂劇。議會內,他們擁有著話語權,投票時只要他們肯上班便可以控制表決的結果。議會外,「蛇齋餅糭」荒謬絕倫但屢收其效,仿佛這些都可以填補他們政綱和道德上的空虛。議會的失效、那可悲又可笑的辭令、用以吸納無知票源的舉動,本應是要失盡民心的,但以上種種,反對雨傘運動的人仍是覺得沒有問題。
有人感嘆警隊用了四十多年建立的形象在兩個月便摧毀了。與其是感到錯諤,不如說是終於看清了。928之前基本上香港沒有出現過大是大非需要警察取捨的情況發生,928之後,我們終於看清了,警察站在人民的一邊只是一廂情願。警察由始至終都是國家機器。被要求絕對服從,嚴格要求紀律性的警察在政府的敵人(抗爭者)面前毫不手軟。他們早已被說服,認定抗爭就是等如「玩」和「搞事」,「破壞社會安寧」。也許他們從來沒有思考,亦沒有空間給他們思考抗爭背後的原因與理念。在他們的警棍面前,整個畫面只剩下合法與非法,他們不能想像更多的可能性,因為他們是工具。暗角打獲、阻止記者採訪、路人當暴徒一棍打下去的時侯,早已令市民心碎,但以上種種,反對雨傘運動的人仍是覺得沒有問題。
如果你看畢以上三段仍是無動於衷或是覺得我在胡言亂語的話,你可以結束閱讀了,因為以下我要說的,是你。
「真普選」,「民主」這些概念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堆抽象的概念。很深奧?不,只是他們從來不去思考這是怎麼的一回事。不能理解的事,他們便直截了當將其妖魔化,視為洪水猛獸。「港人X地」、「幫港出X」,「香港培X社」的Facebook更令他們為之鼓舞,為了香港的「繁榮」和「安定」,他們勇敢地踏出了他們的一步了,他們為香港發聲了,付出了。但實情是,他們從未踏入佔領區半步。那些「和平」於他們來說一定是假的,六十幾天出現一次衝擊便足以他們大書特書:「這班人一定是暴徒」。在他們眼中,政府對待人民的方式不是暴力,是政策;建制派功能組別不是議會暴力,而是他們真的是人多呢 (明白,原來你不知道功能組別不是我們選出來的);而警察用的不是暴力,是執法。
我想表明犬儒是多麼可怕的一回事。他們生活在一個足以自我說服的環境之中,然後充耳不閒,卻自認知道事情的真相。政府的不公不義,他們看不見、議會的變態失衡,他們不清楚、警察濫權失去理性,他們視之為正常。這個城市經歷了這麼多事,也不足以引發他們思考問題所在,只是見到表面的報導便站在「繁榮安定」的高山上大聲責罵,卻不理解這是假象,空洞而無力。他們去接受,擁抱這現實,卻在不知不覺間對這現實妥協,低頭。這篇文,我還未說中共呢。
最後我想起許知遠先生的一句話 —「每個人都是未來一代的墊腳石」。人們要為歷史負責,更要為下一代負責。在人們捍衛最卑微的權利時刻,你想做未來一代的墊腳石,還是未來一代的絆腳石,要他們學你一樣,犬儒到底?